连上刘王氏一家,男女老少都上桌,众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不提。
次日刘王氏便闹着要走,倒把想要留娘家人再住几日,好让她敬敬孝的刘二女弄了个无趣,没奈何劝不住老娘,只能收拾了几匹布匹,各色粮食若干,以及几样咸甜口味不等的糕点等礼品备上车把人送走了。
此后一段时间日子过得很充实,刘二女边学规矩管家边养胎,家里的杂活交给牛婆子等女人们,张知劲等男人就是在地里田间不停的忙活。
到了五月,麦子熟了,收割完打了场,用称一称,今年竟是个丰收年。
等到下雨后又下种,待忙完夏收没多久,刘二女也发动了,疼了一晚上,待次日早上竟是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好,好,好!”
等了一晚上,也跟着没睡的张知劲听到消息别提有多高兴了。
毕竟刘二女不管男女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可对他来说这个才是他亲生的儿子,而且还是长子,自古以来嫡长子都是不一样的。
“恭喜老爷,贺喜夫人。”
老黑,大柱等人也忙恭贺他。
“同喜,大家都有喜,这个月双份月银,我能进去了吧?”
刘二女躺在炕上,虽然有些累,但比以往生产的时候却好的多,毕竟有下人伺候,少操了很多心,所以这会儿还能说会话。
“你看了孩子没有?”
张知劲进走几步坐到炕边,笑呵呵的道:
“看了,看了,不亏是我儿子,长得精神,身子也壮实。我当时在外面,一听他那响亮的哭声,心里就浮现了一个肉嘟嘟的胖小子,刚才一看可不是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说完,他又关切的问:
“你怎样?身上还疼不?要不要吃东西……”
刘二女闻言心里感动,不过她虽然生过几个孩子,但这时的风气就是女人的月事生产什么都带着晦气,是不好对着男人说的私密事,于是她简单的回了一句都好,便岔开话题:
“对了,孩子名字到底取啥?”
说来,自打从京城回来被药伯诊出她怀的是男胎起,张知劲便开始了给儿子起名的漫长岁月,奈何实在是爱之深,恨之切,他觉得好的字,不是喻意太大,怕孩子承受不起,就是其他原因不合适,以致他一直犹豫不决,直到如今反而还没定下来。
张知劲没吭声,他心里也知道不应该拖着,可是反过来说,天底下那么多当爹的谁又不想给儿子取个好名字?犹犹豫豫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刘二女实在看不过眼了——放眼全村还没一个像他一样因为给儿子取名字,吵的亲朋好友、长辈下人躲着他溜边儿跑的,于是难得给他出主意:
“昨儿不是还写满了一张纸,俺觉得喻意都不错,不如就从那中间挑一个。要实在不知道选哪个,干脆去庙里抓阄让老爷奶奶们赐福好了。”
这本是无可奈何之下的权宜之计,主要目的是不想张知劲‘扰民’,哪知竟被对方竟当成了救命稻草。
恰好本村就有庙。
虽然跟建在那些明川大山上的道观寺院不能比,但庙再小在周围十里八村却也是有名望的。
结果让刘二女吃了一惊,只见纸条上写着排行两字。
“这是咋回事儿?”
按张家字辈,张知劲这一辈是知字辈,下一辈该是书字辈,依次类推一个字条上合该一个字的,凑成×书。
张知劲心里有些不自在,他能说他犯了小心眼了?
众所周知,刘二女嫁给张知劲前便有一个儿子张伯书,这个伯字取得便是伯仲叔季的意思。
如今又生了一个儿子,以她的本心,自然希望新生儿按排行往下走,这样她生的两个儿子即使实际上成了两家人也被名字连成一条线。
但是张知劲心里不愿意。
一来那是因为男人的某种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二来则是因为这个儿子是他的嫡长子。
当然庄户人家历来只有一个媳妇,自然没有嫡长子一说,但庄户人家也重长子。
种种原因让他早就打定主意拒绝刘二女的心思,偏偏要抓阄时,可能是因为他感念刘二女的生育之功,也可能是脑袋抽筋了什么的,竟然多写了两个字,谁知也不知道就是那么巧,还是天意弄人,偏偏他竟抓了最不愿意抓的阄。
张知劲本性还是豁达的,既然天意如此,他也不挣扎了,当下决定就用排行起名。
不过这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排行该怎么派。
按传统的伯仲叔季的排行来排的话,依次顺下来新生儿该起名叫张仲书,可那样的话他好好的长子岂不成次子了?
倒是还有一个孟仲叔季的排行与之对应,取个张孟书也算解决了长次子的问题,奈何早有说法,说是伯孟虽然都表示排行老大的意思,但细分下来,伯代表的是嫡长子,孟代表庶长子,若真叫张孟书的话,日后儿子长大出去了,人家反而以为他儿子是庶长子呢。
所以该叫张仲书还是张孟书?
张知劲思虑再三,一拍大腿,对刘二女道:
“定了,我儿子叫张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