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莫名其妙。
刘二女与她向来亲厚,赶紧上前拉张裴氏上炕坐着,嘴上关切问道:
“婶子这是咋了?谁给你气受了?”
二房伯娘放下手里的鞋样,拿剪刀剪画好样的褙子:
“可不是,气糊涂了吧,咋自个骂自个。”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
“对啊,有啥事你说说,说出来咱们给你出气去。”
偏张裴氏死活不吭声,只眼圈渐渐红了。
众人没法,只得问随后进门的小杨氏。
“你娘咋了?”
张裴氏说不出来,小杨氏却没顾忌,她也不进门了,就那么一只脚站在外面,一只脚踩在门槛上,右手一拍弯着的那条大腿,如说书一样声情并茂的讲道:
“欸,还不是为知茂兄弟的亲事闹得。
咱们一家子,大家也知道知茂兄弟的情形,咋到了如今这地步,我就不多说了,省的传出去人家到时候说我乱传老婆舌头,不尊长辈啥的。
反正事就是前几天他家婶子上门拜托我娘给知茂兄弟找个媳妇,你们说这事闹得,谁家说亲不是找媒婆?只说我娘,她老人家每天就在家里忙活,认识谁家姑娘啊,找她是啥意思?
才要推开吧,也是凑巧,俺舅娘带着表妹来看我娘了,偏又被知茂兄弟他家婶子看见了,这不非要我娘做这个媒。
要是只看他家婶子的面子,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别说我娘,只我就不愿意,可这不是可怜知茂兄弟?”
她看着刘二女,媚笑着解释:
“他是在四丫这事上不地道,可四丫如今过得好着呢,反倒是他实在可怜。
再说,归根结底是一家人,家里有个光棍族里也无光不是。
结果我娘这么一心软,好了,掉坑里了。
头前两家满意的不得了,定亲礼都走了,没几天,知茂兄弟闹着要退亲。
他家婶子倒愿意,不过定亲礼得退了,俺舅娘哪里愿意,这不两家都找上门了,吵来吵去的都让俺娘赔呢。”
众人大感意外。
刘二女转头问别人:
“知茂定亲了?”
其他人纷纷摇头。
不待小杨氏说话,有脑子快如孙月月已经强行给出了解释:
“就他家的情况,那敢大张旗鼓的定亲?”
这不又不成了?不够丢人的。
“再说他家老爷子才走了几年,悄悄的定亲也没啥。”
也不管她说的合理不合理,她接着又大声点评:
“若是知茂先退亲,人家女方那边不退东西也没错。
知茂也是,你说说快三十的人了,有个女人愿意嫁给你还不乐意,退啥亲啊?他家伯娘也不劝劝。
不过话说回来,只看他回来多久了,他家伯娘也不给正经说个媳妇,擎等着这房绝了后,就知道这人心狠着呢,比人家后娘都心黑,也幸亏四丫离了这家了,不然”
话没说完,腰上挨了拧,疼的她脸都扭曲了,忍不住停了口。却是她大嫂宋氏比她稳重,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出手打断她,又开口往回找补:
“都不是旁人,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便是,闹腾的太过,除了大家成了仇人,传出去也不好听。”
其他人纷纷点头。
只王寡妇自觉自己是长房长媳,合该是女人堆里领头的,却先是被孙月月抢了话已是不快,后又见宋氏出来装好人,心里不禁十分恼怒。
想着,若不是宋氏生了个跟小鸡仔差不多的儿子,就凭张知壮当时对她自己股热乎劲儿,此时她早登堂入室,何必嫁给年纪一大把的老光棍,日日像贼一样偷窥着他们夫妻恩爱?
她看不得宋氏出风头,此时便赶紧摆起‘宗妇’的谱,说教道:
“的确不应该,回头我得去跟他家婶子说说,总不好为了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弱了咱家的门风。”
说完,可能是觉得光说不痛快,竟片刻也忍不住了,一边起身,一边嚷嚷着,就要出门去找张知茂她娘。
唬得小杨氏赶紧去拦,其他人一来看不上王寡妇那副张狂劲儿。
二来别看小杨氏说的义愤填膺,可除了刘二女这种实心眼的,其他人也就信了个六分。
谁让人都会美化自个,牵扯到张裴氏,谁知道小杨氏为了讨好婆婆会不会找好听话说。
反正长日漫漫,张裴氏借小杨氏的口把话说出来,宣泄一下心中的郁气,他们呢,就当听了个乐子就成了,偏王寡妇当了真,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二房伯娘等人一边挤眉弄眼的,一边看王寡妇、小杨氏‘拉扯’的戏看的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