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伯书的事?”
刘二女懵了:“您咋知道?”
是不是谁说的还未说出口,就被刘王氏横了一眼。
“这还用猜?你如今除了伯书的事也没别的不如意的。”
刘二女低头不语,心里却认同老母亲的话。
刘王氏也不吭声就等着她说,刘二女扛不住,最后到底交代了。
“你让俺咋说?”
听完她的话,刘王氏感慨一下,将起古来:
“你小时候咱家正是艰难得时候,我和你哥都上街要饭了,庄子里有那心善的白给我两只公鸡养,说虽然不下蛋,可平时只要随便喂点渣子,天暖和了赶它们自己出去吃点草啊虫啊啥的,到过年时杀了也是一道肉。
可真到吃肉了,你再馋得慌却一口也没吃。问你,你说自家养的不敢吃。
如今,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是没变。也得亏女婿人好,要不然遇上那背后给你使心眼,你那日子还能过?”
刘二女脸色不好看。
刘王氏:“咋,还生女婿气呢?也不想想你心里难受,难道女婿日子就好过?别忘了,你这边是枕边人,那边还是亲三伯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他割舍掉那边?”
刘二女闷闷不乐,心里较劲:
“他答应过我的。”
刘王氏立刻反问:
“他难道没做到?说实话,俺早就后悔了,后悔让你再管伯书。”
她早该明白,过继了一切便都不一样,也由不得他们,可惜以前看不透,或者说不想相信。
刘二女不可置信。
“伯书可是您亲外孙。”
刘王氏摇摇头,斩钉截铁道:
“那是以前,现在不是。”
她缓缓劝解:“我也知道你憋屈,可你能咋办?”
当初过继,自家图人家甜头,这没法反驳。可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有好事,那么一个大小子谁白白给你?
——毕竟,张家跟别人家不一样,男丁很少。
再说,三房也做的太过了。
是,过继了这边就不是父母了,可啥事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这猛不丁的过继,二女放不下孩子,平常给孩子送件衣物,给些吃食,你说二女妨碍你们祖孙情分。
二女心里难受,可为了孩子也忍着没再送,可你不能欺人太甚,连平常偶然遇见打声招呼都成了天大的罪吧?
这事不能想,一想刘王氏心里也有气了,可这事关系到闺女,总不能为了那一个把好好的日子弄糟吧,所以她不能火上浇油。
“这事吧,不好办。”
当时还是想的太少了,可话又说回来,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继续这么下去,让那三房可劲儿闹腾?真把那三房的逼成疯子咋办?”
这可不是她危言耸听,而是张陈氏现在真的有些不可理喻。
“到时候虽说明理的人知道不怨你,可那庸人呢?会不会有人看他们可怜?会不会说罪魁祸首是你?
要知道人有两张口,啥话说不出来?没得惹了一身骚,还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再说把伯书要回来,不说行不行得通,就是要回来,伯书他怎么想?他愿意跟着你们过?这孩子难道不配过几天安稳日子?
再说你这边,女婿大气,有本事,可你们年轻,以后还有的生,他攒再多的家业,儿女多了分到手的也少了。
相反,你们家三房呢,外面看着是落魄了,可人家老陈家几代经商,烂船还有三斤钉呢,我就不相信他们没藏着私房,等日后那些东西还不是伯书的?
你也是当娘的,你还想不明白?”
刘二女眼泪掉下来,便是这样才纠结。
刘王氏又道:“便是不讲这些好处,只讲良心。
你别忘了,当年你们母子艰难时,要不是正好遇到他们夫妻回来,哪有你们母子今天的好日子过?咱们不能前脚得了人家的济,后脚就做白眼狼吧。
将心比心,若是你过继了个儿子,人家背地里确跟亲生爹娘一直来往,你心里是什么感受?”
刘二女心里便似吃了一锅苦瓜:“说来说去,只能我往后退了?我难道没退吗?还要我退到哪里去?”
她这心里咋那么难受?
刘王氏心里也不好受,却只能说好话:“怎么是往后退?人只有往前过的,你见过谁往后过?
说句实在话,对比那些吃不上饭,穿不上衣的,你的日子已经够好过了。人生在世哪有不受委屈的?也怨我们娘家不给力,帮不上你。
唉!都是为了孩子。
你也别想太多了,咱们让一回两回,还能三回四回的让?又不是正经的公婆,真逼人太甚,还有女婿,还有我们呢,大不了一拍两散。
你得争气!听我的,伯书那儿就别想了,就当没生过他。如此,对你也好,对他也好。”
刘二女失声痛哭:
“这是剜我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