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榕汐心里又有点打鼓。
它怎么忘了,坠地金现在是有靠山的人,面前这个盛红衣会不会因为这事情又来找它麻烦?
但,它就是想说出来,并不想骗盛红衣。
它也不知为啥,虽然被盛红衣噎的挺惨的,也深知自己被拿捏了,可它就是不讨厌这女人。
相反,还有点喜欢的意思。
榕汐不由的陷入到了一瞬间的自我怀疑之中。
莫非它是传说之中的受虐体质。
越是被虐,越发心生欢喜?
刚起了个头,它就狠狠打了个寒颤,林中,叶子陡然扑梭梭的又掉了一地。
一直到盛红衣皱眉打量着它,它才遏制住自己的颤抖。
怎么可能会这样?
它才不是这样的变态呢!
盛红衣微微摇头,心说,这榕树精好像形体不太稳定开着。
动不动掉人一头叶子,谁受得了啊?
但它说的事情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原来金朵儿不是叛变了:
“可有生命危险?”
“没有。”
“还在谷内么?”
“在。”
盛红衣点点头,不再多问。
这弱溺谷的几个当家的打架,关她啥事儿啊?
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了。
榕汐见盛红衣就这么简单问了两句,便消停了。
顿时心里一阵高兴,又嘚瑟起来。
哼,坠地金在盛红衣心中也不咋地嘛。
如此,它又看盛红衣顺眼起来,眨眼间就忘了自己刚刚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浑身疼的事情了。
枝桠唰唰唰的舞动,似在显示它的开心。
盛红衣也不管它,在她心中,这榕汐一会一会儿,情绪起伏极大,她懒得去猜它又怎么了。
此地木灵充沛,还要等待季睦和于定,她干脆也不准备去那劳什子的木屋了,便在此地,修炼一会儿,顺便稳定一下境界!
毕竟今天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她还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沉淀感悟一下。
把整个榕树林能走之处都逛了个遍,盛红衣终于寻到一处满意之处!
她一跃而起,便遥遥站在了最中间那一处最高的树冠之上!
西斜的阳光仍然带着暖意,融融的照拂在整个弱溺谷。
从盛红衣的视角看去,阳光照耀之下的弱溺谷是七彩的。
蝶舞蹁跹,仙境大约便是这般吧!
虽然小而玲珑,但果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地方呢。
若是真将之带进了玄尘门之中,倒是可以同榕汐以及金朵儿谈一谈,不仅是其中那些个难得的灵药,能否多建几处洞府、木屋,将此地不定时的开放给玄尘门的弟子,作为闭关修炼之地?
若能,倒不失为好去处,也算给玄尘门的弟子增加了一处机缘之地。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盛红衣却是自己都愣住了。
她愣了好半晌,才勉强回过神来。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会为玄尘门着想了?
曾经的她,可是连盛家都当做累赘之人。
而今,往昔历历在目,不过半年,她的想法竟然在潜移默化之中发生了如斯改变?
盛红衣看着远方,看似在眺望着什么,实则,双眸是失焦的。
她还在想,究竟是何时发生了这般的变化。
许是,在忐忑的寻上季睦做靠山,而季睦毫不犹豫,无条件的答应,甚至替她出谋划策,要引荐她给他当师妹开始?
还是,在她数次露了马脚,身带魔气,季睦却视若不见,保持着绝对的尊重开始?
亦或者,在寻找虚无草这种传说之草一事上,季睦愿意同她分享开始?
盛红衣也说不清楚,分不清楚了。
但她却知道,这些事情之中,处处都有季睦的身影。
她思绪飘远,想到季师兄同她说的话,笑言在她身上,他学到了豁达和淡泊。
实际上,盛红衣何尝没有在季师兄身上学到东西呢?
她学到了师兄的背负和责任之心。
原来,她也不是不会改变,只不过需要寻一个让她信服之人罢了。
而于这种改变,盛红衣发现,她并不觉得恼火和恐惧,反倒是有些期待,自己未来还有怎样的改变!
她曾经觉得改变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可怕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改变。
一旦失控,自然没有信心应对改变之后天翻地覆的环境变化。
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那么,改变便是可以欣然接受的。
因为,那意味着更多的机会,许是能因此变得更好,或者将自己在意之人护佑的更好也说不定!
想通这一切,盛红衣突忽有所感。
她觉得心田之中,突然似清空了。
似在一片汪洋之中,一些隐藏在暗处的原本难以察觉的暗礁突然之间轰然而碎,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与此同时,海水汹涌而来,却更加的顺畅,一浪一浪的奔腾向远方,带去了无限的可能!
不知何时,盛红衣已是盘腿坐在了树冠之上,弱溺谷的灵气再次动荡起来,它们从四面八方往盛红衣冲了过来。
灌入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下一刻,天空突然暗沉,整个弱溺谷变得昏暗下来。
似突然被偷走了时间,到了夜晚。
周遭昏黑一片,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整个榕树林被吹的枝桠乱飞,群魔乱舞!
天际,似有雷声隐隐而来!
榕汐想骂娘!
虽然它没有娘!
它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盛红衣就是它的劫数!
这简直是要了它的老命了要!
居然在它的脑袋上结丹么?
那雷劈下来,岂不是也要劈到它了!
雷击木,果然是要它去死的节奏。
“你你你……快下来啊,趁着雷没来,你快给我下来!”
它疯狂的舞动自己的枝枝叶叶,可惜,完全没用,盛红衣就跟黏在它身上一般,完全甩不掉!
真是……救命啊!
榕汐想大喊,待得雷云沉沉,雷已是在云中汇聚,将落未落之际,榕汐只剩下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