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控制的,似在冥冥之中,她便觉得这里的一切同她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它们长出了细细的触角,一丝一缕的缠绕住了她,不停的向她传递着求生的渴望。
这一切应该都是圣莲对自己的安排。
纵使,她的记忆并未完全回归,可她的情感却先一步回来了。
而情感和记忆,本就是最牢固的牵绊。
原本只是稍起波澜的心境,忽然便起了大波。
它们翻涌着,叫嚣着,带着喧嚣与闹腾,一点一点浸润着她,似要将她彻底染上异人域的气息。
盛红衣本来不知何时又微阖的眼,再次睁开,已是一片冷静,她将目光放在了那罗盘之上:
“这就是罗盘?”
这样灰扑扑的东西,怎么会和时空隧道有联系。
季传的惭愧溢于言表:
“我用了许多法子,可它如普通的石头块一般,一直纹丝不动,并无任何灵性表征。”
若不是此物是道莲子亲自交给它的,它都要觉得自己是被骗了。
这东西,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石头块。
“是我太大意了,当年刚得到罗盘不久,我就被雀妖偷袭,它们联合巫族,盗走了道莲子。”
道莲子若是还在,它或许可以在无助之时求助于它,也不至于至今都一事无成,就连罗盘都用不起来……
盛红衣:“……那么时空隧道里面如何,你也不知道咯?”
罗盘大约便是进入时空隧道的钥匙,如今这钥匙压根还未启用,时空隧道内里如何,季传肯定不知。
季传头低垂着:
“我很惭愧。”
它失责的厉害,确实是它的错。
盛红衣眯了眯眼,盯着它看了很久。
究竟是真的失责,还是它本就心有懈怠,存了异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这一切,都是由季传说着。
她无从确认,谁知道是真是假?
太古四凶又怎样?
它不是自己都说了,除了鲲鹏,其余三凶被神主挑拨的相继零落?
这话就有点意思了。
神主怎么挑拨的?
挑拨了其余三凶,就没有挑拨鲲鹏么?
不会的。
甚至,鲲鹏作为神使这事儿,盛红衣不相信神主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叫盛红衣如何全心信任它?
尤其,季传从一开始到现在,并未表现出什么厉害的本事。
她这般思忖之时,季传突然抬头:
“我知我如今的情况,或让黑莲您心有疑虑,这罗盘,我现在物归原主,等到我拿回道莲子的那一天,我再同您讨要!”
“倒时候,由您决定,此物您还愿不愿意交给我!”
那雀妖和巫族联合对它下手极重,若不是它运气好,濒死之际逃入水中,得龟妖一族好心相救,它怕是已经被它们灭杀,尸骨无存了。
饶是得救了,它也睡了数千年,也就是近百年,它才醒来。
它刚醒来那阵子,便如一张白纸,连记忆都是空白的。
是后来,记忆才一点一点恢复。
直到近期,它记忆恢复的更多了些,确定了黑莲的身份,才来找她的。
这些,它并不想同圣莲说起。
它是太古四凶之一。
自有骄傲,根本做不来卖惨的事情。
何况,它受到暗算也是自己没本事。
它告诉圣莲做什么?
难道还祈求圣莲的帮助么?
它只想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好好尽到自己的使命。
盛红衣抬眼看了看它,见季传目光坦然明澈,似乎无惧任何的怀疑。
她心中稍安了些,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季传自来到这里,同她相见,目光一直很中正平和,蕴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儒雅和正气。
盛红衣屏息凝神,再次感知了一下面前之人。
此时此刻,它知道自己在观察它,但全身气场却很平静,没有丝毫紧张。
盛红衣心下更轻松了两分。
在此般的境地,局面已经足够艰难了,盛红衣实在不想自己还落得个众叛亲离,孤立无援的状态。
她真心希望,季传不要背叛她。
不过,虽然她对季传有几分信任,依然还未到全心信赖的程度,还得再看它往后。
一个人装一时容易,一直装,很难不露馅儿。
尤其是在她这种五感敏锐到极致的人面前。
她最终点了点头:
“好。”
真到了那一天,道莲子或许也能帮忙证明一下季传神使的身份。
季传笑了笑,便没再多看罗盘一眼,将之推到了盛红衣面前:
“目前城中动荡,您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季传愿同您一起前往。”
盛红衣“嗯”了一声,心思还在那罗盘上。
实在是,这罗盘自靠近了盛红衣,盛红衣就有了一种亲切感。
那种感觉突然而至,似带着些微的试探和雀跃。
她用手拿起罗盘,认真的看着它。
她很确定,那些“情绪”来自罗盘。
季传愣了愣,嘴唇微动,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它心中已然产生了疑惑:
莫非这罗盘是认人的,它不认可它,所以一直未有动静?
反之,它本就是圣莲的东西,所以到了圣莲手中便“苏醒”了?
盛红衣没管季传如何想的,她抚摸着罗盘,仔细的看着。
粗粝的圆盘表面,其中隐隐带着纹路。
她一边用手抚摸着那些纹路,一边仔细的看。
越看,那股熟悉之感越是明显。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么粗糙的东西。
是什么呢?
她一边摸着罗盘,一边想。
突然,她察觉到自己袖中的天地铢动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她如梦初醒。
对啊,是天地铢!
当年,她年幼之时,刚得到天地铢,它就是这般灰扑扑,不起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