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许牧打断她的好意,脱了鞋子穿进那双粉色且不合脚的拖鞋。
屋内大约只有九十平方的样子,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被杜童可打理的干净整洁。
“你先坐。”她急急忙忙跑去开客厅的空调,请他到客厅落座。
灰色的布艺沙发上放着几只软萌的抱枕,许牧坐下来,看向电视墙却无意瞥到她放在橱柜里的那只麦兜的布偶,他的瞳孔一震,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杜童可泡好了茶端来给他,她笑着说:“这是祁门红茶,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她家里好像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更高端的东西来招待他了。
“谢谢。”他笑着接下,茶叶浓郁的芳香扑鼻而来,他轻抿了一口,香甜爽口。
“白逸婚礼的事情,的确是我们不好,他一生一世的大事,被我们这一闹腾,铁定都不太愉快。”杜童可坐在茶几旁的凳子上满脸抱歉的说着。
许牧放下手里的杯盏,扶了扶镜框,婚礼的事情是刘巧那个女人故意找茬,白逸已经对这件事情做了最好的处理,只是新娘那边比较难哄。
“这件事情,我们调查过监控了,当时虽然你们有些口头争执,但是刘巧摔跤跟你没关系,反倒是你·······”他的目光锁定在她的身上,监控里她被刘巧推了一下,后背撞到凳子上,她当时就摔在地上半天没敢动,一定是很疼。
“是她自己摔倒的吗?”杜童可疑惑的问。
“你背上受伤了吧!”他答非所问。
“啊?”杜童可愣了一下,刚开始是火辣辣的疼,这会儿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了,只是后背的肩胛骨随便动一动就有些疼。“没事的,过几天就会好了。”
许牧锁了锁眉,问:“家里有没有活络油?”
杜童可连忙摆手,“没事的。”就算是有活络油,也不太方便吧!
“不方便?”许牧忽然问她。
杜童可的目光撞进他的眸子里的,一时心跳加速,她呆呆的点头,你这是明知故问吧!。
许牧沉默半刻,他漆黑的眸子落在那杯红茶上,暗讽自己对她过于关心,人家根本对自己毫不在意。“刘巧是被李思颖推了一把才摔跤的,刘巧本人及她的家人已经知道真相,白逸也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他说完忽地站起身来,看了看壁钟上的时间,说道:“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杜童可急忙站起身来,手心里全是汗,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走到玄关,想要对他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始终没能开口。她看他换了鞋子出门,他站在门口看着她,仿佛是在等她说点什么,杜童可心乱如麻,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门口,酝酿了半天才对他说了一句干巴巴的话:“许牧,注意安全。”
“嗯。”他轻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杜童可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她失落的关上门,走回到沙发边,桌上的红茶还有余温,她的目光落在那杯红茶上,静静的坐着,一时泣不成声:许牧,我很想对你说,我很想你,我依然爱着你。
许牧在听到她关门的那一刹那,心口宛若被豁开一道口子,他强忍着想要去拥抱她的冲动,但她仿佛对自己十分疏离,十年的时光改变了他们的模样,可那个坚持爱情的人,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他和白逸赶到婚礼现场的时候,许巧正好躺在地上,外头有救护车来的声音,他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手足无措的杜童可,白逸和其他伴郎忙着安抚家属和来宾,他本想上前去调节,结果警察来了,直接将杜童可和黎果带走,刘巧则被送去了医院。
他们第一时间去调查了监控,但刘巧那边死咬着杜童可和黎果不放,抓着他那警察局局长的老公的手非说要让她们坐牢。
白逸坐在病房里,双手交叉在膝盖上,他抬头看着咆哮的刘巧,说道:“我说你还能这么折腾,说明你的身体没问题,再说了,这件事情最多也就是口角的问题,没必要上升到坐牢吧!如果你硬要发泄,麻烦你自己看看视频,害你摔倒,险些让你流产的人,是你的好朋友,李思颖。”
“思颖不是那样的人,你们肯定是拿了个合成视频想要挑拨离间,好为杜童可和黎果脱罪!”刘巧的情绪很激动,他老公当即就恼了:“你们今天如果不是来解决问题的,就请你们滚出去!”
“刘局长好大的威风啊,不如咱们请罗市长出来坐一坐,看看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怎么样?”一直沉默的许牧站在墙边说道,他一双眸子阴鸷的看向刘局,“这件事闹大了,你老婆在婚礼上的德行一旦放上网,刘局的体面不说好不好,万一上头对你盘查下来,你受得了吗?”
刘局当即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打量了一眼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漫不经心的将市长搬出来,定然是与市长有关系。刘巧见他动容,还想坚持,被刘局瞪了一眼,“你一个妇道人家,别在这儿多事,既然事情已经搞清楚,那该撤诉就撤诉!”
刘巧见他怒了,就在这件事情上不做纠缠,他见白逸和许牧要起身离开,忽然问许牧:“为了杜童可那样的女人值得吗?”
许牧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他现在需要尽快去警局将她们带出来。
他和白逸分开后,白逸回家哄新娘子,而他则开着快车赶往警局。
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他努力控制自己快要发疯的心,害怕自己对她做出越矩的事情,遭她反感。
之所以想去她家,也不过是想知道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过得好不好,因此而试探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卑鄙小人。
他笑了笑,笑自己可笑,笑自己爱的卑微。
可她放在电视柜里的麦兜布偶,她似乎十分珍视的将它放在橱柜里,有没有可能,她也对自己恋恋不忘呢?但想到她面对自己时的疏离,他胸口一阵刺痛。
他靠着墙壁点燃了一根烟,走廊的声控灯因为长时间没有声音而熄灭,走廊里只有外头霓虹灯透进来的昏暗的光芒以及他那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香烟的光芒。
杜童可,才过去十年,我们之间的一切,就都不作数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