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人已分四方站立,两眼紧盯半空,却不见半个人影。
钟小小听到笑声,神色一怔,转头盯了朱赐秀一眼,直看得他莫名其妙。
万元斗道:“阁下藏头露尾可不是英雄好汉。”
大殿顶上有人应道:“老夫可不敢自称英雄好汉,否则你为何害怕青木牛鼻子却不怕我,反将我孙女抢了去。”
朱赐秀听那人声音阴恻恻的,直冷到人心里去。
万元斗见他言语无礼,却不敢贸然得罪,一来此人躲在屋顶,堂内这么多人竟无一人发现,必有过人之处。二来他称青木散人为牛鼻子,想来也是江湖上成名的前辈,若贸然得罪,只怕遗祸无穷。
只是道:“请前辈现身相见,若是摩天岭有冒昧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众人忽然眼前一花,台上长桌之上已多了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这老者年近七旬,面容慈和,但眼中却暗藏一股难以言喻的阴鸷狠辣,令人目光与之相接,心底里便立刻生出一股寒意。
万元斗见此人身法极快,实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明轻功,心下更不敢无礼,上前拱手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来摩天岭所为何事?”
那老者嘿嘿一笑,道:“我来这里总是有事,难不成为了喝你丈母娘的喜酒么?”
万元斗自坐镇摩天岭以来,早已是领袖万人的一方霸主,向来乾刚独断,从未有人敢对他稍有不逊,此刻被老者当众羞辱,面上已有不愉之色。
一旁熊启山见老者身材佝偻,也看不出什么了不起,大怒道:“老东西,你敢在摩天岭放肆。”
那老者眼睛微微一睁,看向熊启山,钟小小忽然得意道:“摩天岭九霸,以后只怕得改作八霸了。”
朱赐秀尚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忽听啊一声惨叫,转头再看时,只见熊启山双目圆睁,倒地而亡。
莫说朱赐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在场众人除了万元斗与钟小小外皆不知熊启山为何忽然暴毙,只有老者嘿嘿冷笑两声,不做言语。
朱赐秀见那个威武不可一世的熊启山就这样轻易死了,心中惊骇可想而知。
万元斗虽看不真切,却也知是老者在瞬息之间在熊启山胸口拍了一掌,他强忍怒气,快步走到熊启山跟前,撕开熊启山胸前衣襟看去,只见他心口处赫然现出一只黑黝黝的掌印,触之一阵阴冷,不由大惊失色道:“阴蚀掌,你,你是厉山老鬼钟神秀!”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厉山老鬼在江湖上恶名昭着,此人武功极高,行事邪僻,生性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可说是一个大大的魔头。摩天岭群匪虽恶好歹还有些人性,但此人行事全凭喜好,老弱妇孺看不顺眼一样说杀便杀。
正道人士也曾多次纠集高手向其寻仇,不曾想他武功高强,不但数次死里逃生,反而又杀了数十位江湖正道好手。一时间,江湖上提起此人无不丧胆,再也无人敢去招惹。
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老鬼忽然消失不见,江湖上皆以为他被某个隐世高人除去,皆庆幸不已,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竟然又出现了。
摩天岭九霸起初见老五死在老者手下,个个怒发如狂,但此刻一听老者名号,登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心中直道:摩天岭什么时候惹上了这样一位大魔头,这可糟了。
钟神秀嘿嘿冷笑道:“难得你还记得老夫名号,我以为几年不出山,就没人把老夫放在眼里了呢。既然如此,为何胆敢掳走我的小孙女儿?”
万元斗心中一紧,看向其余众兄弟,见各人皆一脸茫然,便知其中必有隐情,连忙道:“若是山上有哪一个不开眼将前辈孙女掳上了山,还请前辈宽恕,晚辈即刻放人。”
说罢转过头向崔元君使了个眼色,后者领会,悄悄退了出去。
钟神秀道:“总算你礼数周到,老夫就不多为难你们,赶快将我小孙女儿送来,否则,哼哼!”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但众人皆畏惧其威名,敢怒不敢言。
不多一会,崔元君领了数十名女子来到堂中。
万元斗道:“老前辈请看,这些女子皆是从山下掳来的,全在这里了,不知哪一位是令孙!”
老者眯眼看去,摇摇头道:“可没一个是我那不争气的小鬼头。”
台下钟小小听他这样说,气鼓鼓的一跺脚,钟神秀忽然向她瞥了一眼,吓得她立马低下了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万元斗暗自着急,崔元君低声道:“今日逃了两头肥羊,其中便有一名少女,八成便是钟前辈的孙女儿。”
听到崔元君这样说,万元斗心中更紧,只能硬着头皮道:“老前辈见谅,令孙本领不凡,已下山去了。”
钟神秀笑道:“是吗?你可别骗我,老夫的鼻子可是武林一绝,即便隔着百里也能闻得到小鬼头身上狡猾味。”
万元斗道:“不敢欺瞒前辈,贵孙女确实已不在山上了。”
钟神秀忽然叹口气道:“唉,那可没法子了,小鬼头总是嫌老头子无趣,早就逃的远远的了,可怜老夫孤寡一生,没人相伴了。”
说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往外便走,钟小小眼中露出不忍之色,却忽然感觉冷风袭人,一抬头却见钟神秀正站在自己跟前,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
钟小小一声惊呼,顺手将盘子砸向老者,大声道:“哎呀,快走!”
临走还不忘拉起朱赐秀,朱赐秀不明所以,事发突然也不及细想,下意识跟着钟小小往外奔去,却听身后钟神秀哈哈笑道:“小鬼头,看你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