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小见他狼狈逃窜,心下一松,此刻她内力未复,不过装腔作势而已,否则以她的性子,焉能容这等小人活在世上。就在此时,一声呢喃呓语低声传来,钟小小转头看向巨石。
只见巨石之上,白日里那个青稚少年此刻正躺在上面奄奄一息,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钟小小跃上巨石,靠的近了,只听见朱赐秀虚弱道:“快,快走,他们,来了。”
听到这里,钟小小心下一软,弯腰抱起少年身躯,几个纵跃便隐入黑夜。
深山,幽谷,大雾,石洞。
真是世事难测,江湖多凶险,像朱赐秀这样的公子哥,在延安府有朱文虎庇佑,自是娇纵惯了的。谁知一出江湖,顷刻小命不保,临死才知自己的弱小和自大。
待钟小小将其带到一处山洞内,只见他面色苍白,气若游丝,显然是不能活了。
钟小小银牙一咬,稍稍迟疑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来。打开来看,只见里面放了一颗无色无味的透明药丸。
钟小小看着药丸犹豫片刻,一捏朱赐秀脸颊,将药丸塞入其口中。
朱赐秀濒死之际,突然感到一股暖流从喉头而下,接着从肚中炸开,瞬间游遍全身。
暖流所过之处,受伤的经脉一阵收缩,竟止住了疼痛,后背上被掌风劈烂的皮肉麻痒,瞬息间便止住了血。
钟小小见朱赐秀脸色由白转红,不由暗松口气,就在此刻,忽然见他狂吼一声,捂着肚子不住打滚。
钟小小道:“糟了,难不成他还是童子之身,这丹药本是阳性,遇到他的元阳之体,非得将他丹田撑爆不可。”
眼见情势危急,钟小小顾不得其他,两掌翻飞间已点他全身数个大穴,接着按住其头顶百汇穴,将自身内力灌输而下,助他化解药力。
钟小小的内力阴柔,自朱赐秀头顶百会穴一路而下,过大椎、神道、命门,竟畅通无阻,心中暗道:原来他内力已经不弱。
内力一进入体内,朱赐秀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青,连带着整个身体也变得半青半红。凡习武之人,皆有一道极大的难关,那便是任督二脉,正所谓任督二脉通,则奇经八脉通,八脉通则百脉俱通,只有经脉通顺之人,才可修炼出顶级的深厚内功。
此时朱赐秀便正面临此关考验,只见他内力阴阳二气纠缠交攻,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经脉尽断。
钟小小满脸汗珠,紧咬牙关,心中暗道:要是爷爷在这里就好了,以他深厚的内力,定可助这小子突破难关。不一会浑身颤抖,显然此举对她内力亦损耗极大。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赐秀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一片光亮,头顶钟乳石不断滴下水滴,在他身旁滴出一个个小水坑,火光照耀之处,宛若点点星光。
朱赐秀在这美轮美奂的场景中醒来,只觉浑身巨痛,一口气卡在胸腔险些再次昏厥过去。在他的身后,一脸苍白的钟小小正盘腿打坐,恢复内力。
朱赐秀见她虚弱不堪,显是为了救治自己损耗了不少内力,心中甚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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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刻,只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钟小小猛然睁开眼睛,道:“有人来了!”朱赐秀心底一惊,下意识道:“你,你快走,他们一定是来杀你的。”
钟小小道:“来不及了!”
只见洞外人影一闪,有一人进得洞内,朱赐秀斜身观瞧,原来是昨夜见过的刘驼子。连忙将身体缩在石头后面,生怕被他发现了。
这时又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道:“老九,可有发现?”
朱赐秀认得声音,此人正是张启泉,顿时疑惑道:那日见他被钟小小刺了一剑,料想必然身受重伤,可今日听他声音中气十足,显然并无大碍,莫非此人武功竟如此之高?一旁钟小小亦脸带诧异。
不过很快便有人替他们解了心中疑惑。
只听刘驼子摇摇头道:“妖女轻功了得,一时半会还追她不上,三哥,你的伤可无恙?”
张启泉哈哈一笑道:“那一剑本就未伤要害,再说有胡大夫亲手疗伤,早已无碍。”
胡大夫?钟小小心道:江湖上有名的神医,其中一位便是姓胡,名字叫做什么却不记得了,只记得此人住在山东一带,相必张启泉说的便是他了。
接着又听张启泉道:“那妖女与我二人一场恶斗,伤了元气,又中了我的毒气,想跑也没那么容易。”
听到张启泉如此说,刘驼子心中一阵懊悔,怪不得心狠手辣的妖女会放过自己,只怕她是强弩之末,在那里虚张声势,可笑自己多年老江湖,竟未识破其鬼魅伎俩。
张启泉见他脸色有异,诧异道:“刘老九,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刘驼子急忙掩饰道:“只怪我那天夜里太过大意,未能杀死妖女,反而连累铁二哥横死,尸骨无存,日后哪还有脸面再见九山十八寨的各位兄弟,去见万大哥。”
钟小小听到这里,衣袖微微一颤,心底杀意顿现,铁长风明明惨死在他的手下,此刻却一股脑栽到了自己头上,自己多杀一人少杀一人却是无妨,可不能由人栽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