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男子转头又对朱赐秀拱手道:“请少侠原谅,一定是小妹受了惊吓,心神糊涂,在下替她向少侠赔罪了。”
朱赐秀哈哈一笑,摆摆手道:“无妨无妨,是在下唐突了,姑娘骂的是。”
受伤男子脸上歉意更盛,道:“在下太行山凌云庄金文钦,这位是小弟金无秋,这是小妹金莹儿,还未请教二位大名。”
朱赐秀道:“原来是名门高徒,不敢当,在下朱赐秀,这位是钟姑娘。”此地已临近山西,过了太行山便离雁门关不远,厉山正在雁门关外,钟家爷孙的大名只怕早已响彻关内外,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隐了钟小小的名,只把姓说明。
金无秋道:“今日相遇,实属有缘,少侠身手不凡,不知是哪位名师门下”
朱赐秀心道,若是报出老鬼名号,只怕顷刻间便要刀剑相向,自己虽学了上乘武功,但因此带来的苦楚才是初次尝到,迟疑半响,只含糊道:“小弟武艺平平,当不得金大侠称赞。”
金无秋见他神色闪烁,只道江湖奇人,不愿露底,也不奇怪,道:“眼下天色已晚,路上又多虎豹豺狼,强贼盗匪,不如二位先去鄙庄歇息一夜,恰好明日乃是家祖六十岁寿诞,一起用过宴席,再回不迟。”
一旁金莹儿也道:“是啊是啊,爷爷过六十寿诞,到时候天下英雄齐聚凌云谷,一定热闹的紧。”
一旁金无秋也劝道:“二位救了小妹一命,我们还来不及报答呢,不如先一起同行,待明日拜过家祖,再做打算。”
朱赐秀见三人热情相邀,也不好拒绝,只得与钟小小商议,钟小小毕竟也是少年人性子,听说有这么热闹的事情,大感兴趣,于是点头同意。
突然一旁金莹儿发出惊呼,几人回头看去,原来那受难女子不知何时已经自尽。
朱赐秀见女子可怜,叹了口气道:“可恨这贼子平白害了一条人命。”几人愤恨咒骂几句,将女子入土安置,至于淫贼尸体,却留在林中,任由野狗撕咬啃食。
太行山北边一百三十里有一处山谷,名叫凌云谷,谷内百花齐放,流水淙淙,景色宜人,四季如春。从谷口往进去,入眼的便是一座高三丈宽五丈的汉白玉牌楼。
牌楼顶上,挂着一块铁质大匾,匾上刻着鎏金的四个大字“义照中州”。牌楼下是四根二人合抱粗的柱子,每根柱子上盘着一条蛟龙。四条蛟龙张牙舞爪,各自衔住大匾一角,气势非凡。
此刻谷内热闹非凡,没别的喜事,今日正是凌云庄庄主中州大侠金百涛金老爷子的六十大寿。
金老爷子一生光明磊落,为人坦荡,最好打抱不平。其为人仗义,乐善好施,整个中原武林多是他门生故旧,亲朋好友。
金家传承百年,弟子上千,个个本领高强。此次大办寿宴,整个中原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贺寿。未至寿喜之日,凌云谷内已是车水马龙,达官显贵铺张扬厉,江湖豪杰趋承奔走,可谓胜友如云,高朋满座。
朱赐秀何曾见过这么多武林豪客同在一处,大感兴趣盎然。金无秋陪在他身边,伸手虚指,向他介绍各门各派出名人物,朱赐秀一时也记不住太多,只觉从大门到后堂,不少千余人。旁人见他年龄不大,却有金家三代弟子金无秋相陪,皆感诧异。此刻金莹儿已褪下武装,换上一套缎子面薄皮绿袄,下套缎裙,脚上是一双鹿皮小靴,脸上薄施粉黛,一头青丝如瀑般垂下,整个人光彩靓丽,哪是昨夜凶狠蛮横的大小姐模样。
金无秋见她装扮,忽然呆了呆,自己这个妹妹自小娇蛮,常自称小公子爷,性格比男子尤横三分,何曾有过如此装扮。
金莹儿来到金无秋跟前,笑嘻嘻道:“哥哥,你怎么了?”眼睛却有意无意瞥向朱赐秀,但后者只匆匆一瞥便即转头看向别处,不由令她心下气恼不已。
金无秋见妹妹模样,也不多心,道:“今日爷爷六十寿诞,难得你能如此精心打扮,明明挺漂亮的姑娘,非要每天舞刀弄剑。”
金莹儿道:“哼,本公子才不愿整天捉针引线,烦也烦死了。”说着笑嘻嘻离开。金无秋看着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金文钦过来道:“爷爷请朱少侠与钟少侠入内堂一叙。”
此时钟小小已改换了男子装束,将头发盘在头顶,带着灰布帽子,脸上涂了脂粉,看起来便是一个肤色蜡黄的小厮模样。此地毕竟鱼龙混杂,人群中不少都与她“打过交道”的人,为避免被人认出来,这才改扮装束。金家兄弟也不以为意,行走江湖者,为图方便,女扮男装的事情也不足为怪,反而替她遮掩,称呼上也从钟姑娘改为钟少侠。
朱赐秀二人颇感诧异,自己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怎么也劳动金老爷子这样的人物相邀,但他毕竟富贵公子出身,也不怯场,微笑道:“长者相邀,怎敢推辞,劳烦金兄头前带路了。”
钟小小低声道:“我这般装束前去觐见,只怕对长者不敬,就请朱少侠替我告罪一声。”说着狡黠一笑。
朱赐秀明白她心意,再加上在这种场合暴露身份,只怕顷刻间性命不保,只好向金文钦告罪。
金文钦也不多想,再说金老爷子也只对救了金莹儿的朱赐秀感兴趣,至于钟小小去与不去,倒也无伤大雅。就这样朱赐秀独自跟着金文钦往后院走去,穿过一条长廊,绕过一座花园,走过一片池塘,这才来到一处庭院之中。
朱赐秀自小生活优越,但又何曾见过如此豪华阔绰的庄园,放眼看去,只见比屋连甍,鳞次栉比,亭台楼阁,千庑万室,不知比朱家大院要豪华多少倍。
金文钦道:“爷爷与各路英雄皆在里面,请朱兄随我进去吧。”
朱赐秀点头谢过,二人并肩跟随金文钦进入庭院之中,来到一处大屋跟前。推开门进去,只见大屋之中陈列十数张椅子。上首一张太师椅上端坐一个老者,身着红色百字寿服,神采奕奕,满面红光。本就魁梧的身材,丝毫不显老迈,胸膛挺立,双目有神。老者身后站着一个四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容貌与老者颇为相似,只是少了些许霸气,多了几分儒雅。
两旁椅子上各坐了数人,有男有女,有僧有道,有老有少,见金文钦带了这样一位年纪稚嫩的少年进来,皆好奇的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