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暗恋一个人是件如此辛苦的事。
尤其当这个人还成为了你的甲方负责人。每天早上推开玻璃门的时候，我都在想，今天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过分热络显得轻浮，太过疏离又像是刻意。
“林总监，九点的项目例会准备好了吗？“苏小妍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她递过来一叠刚打印的资料，“沈总监说要详细了解我们的执行方案。“
我点点头，翻看着企划案。这次的“青春无界“项目是公司今年最重要的项目之一，而我，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成为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推开会议室的玻璃门，沈言择已经坐在那里。他穿着深蓝色的衬衫，正在翻看文件，听到声音抬起头，目光如常地平和。
“抱歉，来早了。“他说，“一直在想这个项目的事。“
我放下文件，假装在整理，实际上是在平复微微加快的心跳。他今天的古龙水味道很淡，混合着咖啡的香气，让人莫名安心。
“林总监！“李俊杰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听说这次的执行方案是你负责？“
我微微皱眉。李俊杰是公司新来的创意总监，据说是空降的。这段时间他对这个项目表现出异常的热情，却总给人一种别有用心的感觉。
“是的。“我简短地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他露出标准的商业笑容，“我有几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和你私下...“
“会议要开始了。“沈言择突然开口，声音依然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李总监如果有建议，可以在会上提出。“
李俊杰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坐到了位置上。我注意到沈言择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会议开始后，我展示了最新的执行方案。“我们计划以'打破界限'为核心，通过一系列真实故事，展现年轻人追求梦想的勇气。“
投影仪的光打在幕布上，我看到沈言择在认真记录。他的右手偶尔会无意识地触碰左手腕的电子表，这个熟悉的小动作让我想起书店里的那个下午。
“这个创意不错，“李俊杰突然说，“但是不觉得太理想化了吗？现在的年轻人更现实，我觉得应该...“
“恰恰相反，“沈言择放下笔，“正是因为现实太残酷，我们才更需要这种勇气。林总监的方案抓住了核心。“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有些发白。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继续说：“不过在执行细节上，我们确实需要更多讨论。“
接下来的会议进行得很顺利。沈言择的建议永远是建设性的，即使是指出问题，也会给出相应的解决方案。而李俊杰虽然还在不断提出异议，但在沈言择的主导下，都变成了有益的讨论。
会议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开。我正在收拾文件，突然发现沈言择还坐在原位，似乎在发呆。
“你还好吗？“我忍不住问。
他回过神，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有点累。“顿了顿，他又说：“刚才的方案很好，我很期待看到成品。“
“谢谢。“我说，“不过可能还需要很多改进。“
“我相信你。“他直视着我的眼睛，“从第一次在书店见面，我就觉得你是个很优秀的人。“
这句话让我心跳漏了一拍。正想说什么，李俊杰又推门进来：“哎呀，还没走啊？林总监，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
“抱歉，“沈言择站起来，“下午还有个会，需要和林总监讨论一下细节。“
我愣了一下，随即配合地点头：“是的，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等李俊杰离开后，沈言择轻声说：“救你一次，算是扯平了书店那天的事。“
我忍不住笑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取伞？“
“等我不是甲方的时候。“他也笑了，却又很快恢复了专业的表情，“现在，我们确实需要讨论一下下午的会议。“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或许暗恋一个人也没那么辛苦。至少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们还可以借着工作的名义，多待一会儿。
只是他脸上的疲惫，和那一闪而过的苍白，总让我隐隐不安。但现在的我们，还停留在甲乙方的关系里，我连关心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越过那条看不见的界限。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我突然想起那本《创意经济学》上的话：创意不只是灵感的迸发，更是对生活的深刻观察。
或许，爱情也是如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