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这位爷找您!”少年回了一句,甩了甩手中的酒葫芦,脖子一缩,悄然从门口溜了出去,“这是有生意上门啦!——我给爷爷打酒去!”
少年跑过门口,忽的又折返身子,抬脚踹了一下正沐浴春光的大黄狗,这才一溜烟的跑了。
大黄狗美梦彻底破碎,勉力撑起尚有些迷离的睡眼——
抬眼捕捉到少年如飞而去的身影,大黄狗并不着急,慢吞吞骨碌着翻了个身,这才沿着街口的青石板路向少年身后吧嗒吧嗒的追去,紧接着街角传来几声汪汪的犬吠和少年的嬉闹之声。
喵呜!……
小白猫舒展了一下身体,支起两只前爪,抬头望了望街角远去的身影,金黄色的尾巴往身前一甩又一甩,俯身,低头,闭眼,继续追寻着春天的故事,哪管两只翩跹的蝴蝶在身畔飞来飞去。
“紫儿,快点回来,爷爷等着呢!”黝黑铁匠向少年远去的方向扯着嗓门叮嘱了一声,“记得要最烈的‘神仙醉’!……最烈的!”
清癯汉子瞥了一眼黝黑的铁匠,又环视一周烟火缭绕的铁匠铺,冷冷的没有说话。
黝黑铁匠抬手抚了抚嘴角,似在拭去上一顿残留的酒渍,目光在那清癯汉子身上略一逡巡,这才缓声道:“随我来吧!”
黝黑铁匠转身挑帘而入。
四下铁锤敲击之声不绝,还真不是说话之所。
清癯汉子也不客气,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径直来到内院西厢房。
西厢房也是一个工作间,比前院的小了几分,里面炉火吞吐,弥漫着一股炽烈的炭火气息。
在这里感受不到一丝春日的煦暖,一股胜似夏日的炽热扑面而来,屋子里似乎藏着一轮骄阳。
黝黑铁匠挥了挥手,两个学徒模样的少年识趣儿的转身离开,直奔前院的工作间而去。
西厢房内一下就清净了,只有屋子内炉膛里的火还在欢快的跳跃着。
“我要见太师傅。”清癯汉子道,语调舒缓,话却让人有点不太舒服的感觉,“我知道你不是。”
“怎么不是?我就是。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想找的那位。”黝黑铁匠平静的答道,“在下太强,已接手这铺子五年多了。四邻八乡都叫我太师傅。”
“太师傅?好年轻的太师傅。”清癯汉子不由得笑了,笑得有些牵强,神色间有一丝木然,“这杆兵器,你能重新锻造吗?”
清癯汉子脚尖点指了一下那个黑布包裹着的物件儿,不知什么时候那包裹已经从肩头滑落到了地上。
“容我先看看。”黝黑铁匠目光扫落,随即俯身抓住那黑布包裹。
黝黑铁匠蒲扇大手张开,单手一把握住,感觉不出里面是何物,抬手一提,未曾想纹丝不动,竟然分外沉重,不觉轻咦了一声。
黝黑铁匠终日抡锤打铁,单手何止百斤力气,未曾想这包裹里的东西如此沉重,未做准备之下竟未提动。
黝黑铁匠还未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只见那清癯汉子一弯腰伸出了左臂,也不见什么多余动作,轻轻一抬手,已将那包裹放在屋内的长条桌上。
长条桌发出吱呀一声响,簌簌的落下一地的铁屑和蓬松的灰。
清癯汉子左手轻拂,右手一抖,旋即已将包裹着的黑布展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