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捋着漂亮的胡须,在心中暗自沉吟,“圣人竟然真的看上儿媳了。”
“我本以为圣人召杨玉环是为了正事,但夫君怀疑此事蹊跷,于是我们便一块进宫寻找母妃。谁知道刚到昭庆门,就有埋伏的监门卫把夫君抓了起来……”
“如此说来,杨县令还没见到惠妃娘娘,她就知道了寿王妃入宫的消息。”
李林甫恍然顿悟,怪不得圣人雷霆震怒,原来身边被武惠妃安插了耳目。
咸宜公主急忙岔开话题:“父皇恼怒阿娘质问,便把我夫君革了职,自己搬到了兴庆宫。今夜过后,我阿娘必然失宠,还望李相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忙出个主意,如何才能挽回君心?”
李林甫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缓缓的吐出两个字:“造势!”
“造势?造什么势?”
杨洄夫妻不懂,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李林甫道:“把事情造大,大张旗鼓的宣扬,知道的人越多,惠妃娘娘的地位反而越稳固。”
杨洄恍然顿悟:“我明白了,这样就会让圣人投鼠忌器,碍于市井流言,不敢明目张胆的惩罚母妃。”
李林甫拱手道:“本相言尽于此,还望贤伉俪转告娘娘,要忍辱负重,学习勾践卧薪尝胆。只要能把寿王推上太子之位,则可以绝地逢生,扭转乾坤。”
“多谢李相指教!”
咸宜公主和杨洄一起致谢,由相府管家李普送上马车,趁着天亮之前悄悄返回了翊善坊家中。
“唉……”
李林甫站在走廊下眺望黎明前的夜空,感觉犹如大唐目前的局势一般混沌不明。
李林甫深知,李琩已经失去了成为太子的可能,但现在还不能让他倒下去!
至少现在不能!
明眼人都能够看的出来,李瑛正在逐渐起势,这半年以来又是作诗又是写戏,声誉鹊起,混了个“诗王”的绰号,名声已经响彻大唐。
圣人也越来越信任他,又是让他掌管开元诗馆,又让他建设皇家戏苑,赚的盆满钵满,财源滚滚,以至于名利双收。
到目前为止,御史大夫李适之、秘书监贺知章、中书舍人王维、工部郎中宋钧、将作少卿彭敞等人逐渐呈现依附态势,再加上太子妃的父亲薛绦,太子党已经呼之欲出。
前些日子,吉温告诉李林甫,宋钧这厮在含元殿辱骂他。
于是李林甫发动手下的张春喜、安顺全、罗希奭等人弹劾宋钧,想要将他以懈怠政事、贻误工程的罪名打下去。
谁知道,李适之率领御史台力保宋钧,甚至就连吏部尚书韩朝宗都帮李适之说了几句话,最后宋钧被罚了半年俸禄,屁事都没有。
这才让李林甫幡然醒悟,发现自己有些小瞧太子党了,再不加以遏制,势必会影响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
更让李林甫忌惮的是,李瑛还有了外援,他岳父杜希望在北庭都护府混的风生水起,与大都护李祎相处融洽,深受士兵爱戴,俨然已经成为北庭的二号人物。
如果现在李琩倒了,那么朝廷中势必会有许多见风使舵的投机之辈倒向李瑛,或明或暗的依附于太子,这是李林甫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明知李琩已经无缘太子,但李林甫还是要拉一把逐渐陷入了泥潭之中的惠妃母子,让她们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而且,在帮李琩续命的同时,还要加快扶持永王李璘,甚至是为荣王李琬造势,尽快推出一个声望能够与太子抗衡的人,才能不让太子党像滚雪球一样迅速壮大。
“唉……这路越来越难了,李瑛为何就突然变得如此棘手起来?”
李林甫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返回了书房。
距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他必须补个回笼觉,才能保证有充足的精神处理各种繁琐的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