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年约四旬,相貌堂堂的文官抚须笑道:“那样反而会让圣人起疑心,殿下既然与此案无关,就不需要多做解释。”
说话之人正是从江宁县丞任上弃官前来长安投奔的王昌龄,他于今年春天受到好友王之涣的邀请,便办理了辞官手续,前来长安投奔天策府。
可惜王昌龄来到长安的时候,李瑛已经率领大军西征,便留在长史颜杲卿手下充当参谋。
与崔颢、王之涣、杜甫这三个擅长诗歌,却不太精通政事的文人相比,为官多年的王昌龄表现的干练精明,因此颇受颜杲卿的器重,一直委以重任。
“哈哈……王昌龄所言极是,上书解释纯粹多此一举,反而会引起圣人怀疑。殿下说了,谁是刺客,圣人心知肚明,尔等完全不用担心。”
颜杲卿抚须大笑,招呼众人前往天策府后院的校场,检阅留守的天策卫是否认真操练。
对于统兵的杨昂,颜杲卿不太满意,他发现此人酗酒贪杯,对待士兵也不太友善,所以颜杲卿打算把他换掉,只不过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次日清晨。
颜杲卿早早的赶到兴庆宫,参加今天的早朝。
他的品级被定为正四品,所以穿的是深绯色官袍,与几个正四品的侍郎站在一起。
李隆基在丹陛之上端坐,扫视了一遭脚下群臣,高声道:“诸位爱卿,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李隆基话音刚落,兵部尚书李祎就捧着笏板站了出来:“启奏陛下,兵部于今天凌晨三更收到来自陇右的急报。”
“讲!”
看到李祎表情凝重,李隆基感觉不是个好消息,瞬间就锁起了双眉。
李祎举着笏板道:“王忠嗣麾下大将哥舒翰率领的前锋在羌同地区遭到吐蕃伏击,折损近万。吐蕃主将东则布趁势反击,王忠嗣之前攻占的土地被吐蕃人悉数夺回。”
李祎话音刚落,户部右侍郎张春喜迅速站了出来,双手高举笏板,说道:
“圣人,王忠嗣从去年用兵到现在,靡费军饷两百余万。若是能够开疆拓土也就罢了,现在前功尽弃,岂不等于一无所获,请圣人降旨严惩王忠嗣。”
李隆基胸中一股无名怒火熊熊燃烧,拍着龙椅大声咆哮。
“传旨,斩了哥舒翰,将王忠嗣降为四品,暂时署理陇右节度使之职,安西节度使改由郭子仪担任。”
“陛下,哥舒翰斩不得!”李祎急忙替哥舒翰求情,“胜败乃兵家常事,岂可因为一场败仗而斩大将。”
李林甫捻着胡须道:“郡王,哥舒翰损兵近万,其罪不小啊!若不加以惩处,如何服众?”
“右相所言差矣!”
李祎面如寒霜,字字如铁。
“昔年薛仁贵老将军与吐蕃作战,在大非川全军覆没,损兵五万。高宗也没有处死薛仁贵,而只是将其贬为平民。
高原地区山谷遍布,地形险要,再加上空气稀薄,我军极不适应,动辄缺氧眩晕,就算战败也是情有可原。
王忠嗣虽败不乱,能够将主力安然无恙的撤回鄯州,没有像薛仁贵那样全军覆没,值得肯定。”
李隆基捻着胡须沉吟:“若是全军覆没了,朕定然斩了王忠嗣!”
李祎又道:“王忠嗣虽然丢掉了去年攻占的吐蕃领地,但也收复了被吐蕃人攻占的于阗,还斩杀了五万多吐蕃士兵。总而言之,王忠嗣功大于过。可以将王忠嗣降级,把哥舒翰削为兵卒,命两人戴罪立功。”
李适之也帮着王忠嗣说话:“高原作战本就不利于我军,就连威震天下的薛仁贵将军都在吐蕃人手下吃了败仗。若是因为打了一场败仗就严惩王忠嗣,敢问满朝武将,谁有把握必胜吐蕃?”
李隆基终究舍不得严惩王忠嗣,最终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两位爱卿言之有理,就按照信安郡王所奏,将王忠嗣降为四品,暂代陇右节度使一职,将哥舒翰削为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