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杨国忠进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大明宫向李瑛禀报洛阳朝廷提出的要求。
“武氏母子要求除了蒲州、绛州之外,还要让陛下把泽州、壶关割让给他们,另外加上一百五十万贯的赎金。”
杨国忠吃了秤砣铁了心,依然在武灵筠要求的一百万贯上增加了五十万贯。
说不定李瑛救子心切,万一答应了呢?
谈判不就是这样来回试探拉扯嘛,连要价都不敢要,又何谈中饱私囊?
在李瑛看来,自己开出的条件是绛州加蒲州,另外再加上一百万赎金,而武氏母子在这个基础上只是多要了五十万贯,另外加上泽州与壶关,比一开始的漫天要价收敛了许多。
但即便如此,李瑛却也不能答应!
原因无非就是蒲州与绛州无险可守,这个月拿出去,下个月就能收回来,只要派遣一万兵马进入境内,各州县官员怕是都会望风而降。
甚至把泽州让给洛阳朝廷都行,唯有壶关不行!
洛阳军一旦占据了壶关这个要塞,就可以保住泽州与怀州,甚至还能随时驰援蒲州和绛州,使得洛阳军的战略空间放大,这是李瑛绝对不能接受的!
如果说泽州是个院子,那壶关就是这个院子的大门,大门控制在长安军手里,随时可以夺回来。
而一旦把壶关送给了洛阳朝廷,就等于把大门送给了对手,到时候想要再进入泽州这个院子,就需要翻墙或者把门撞开。
“看来武氏母子洞悉了朕送出蒲州与绛州的意图,所以他们才索要泽州与壶关。”
李瑛在心里叹息一声,挥手示意杨国忠退下,“你先回家去吧,容朕斟酌一番。”
“臣告退!”
杨国忠忐忑不安的退出含象殿,不知道李瑛是否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
“唉!”
李瑛叹息一声,起身在含象殿中来回踱步。
今天他没有派人去请李泌过来,免得他为难。
毕竟这是皇帝的家事,还牵涉到两个皇子,以李泌之聪明,肯定不愿意牵涉太深。
李瑛不是个无情的人,但对于王祎这个愚蠢的女人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自己的女人太多了,更何况帝王不能凭感情行事,而是应该以国家大事为重。
事实上,如果不是薛皇后提起王祎,李瑛会继续假装忘了他们娘仨的存在。
这样做的好处是会少一些烦恼,坏处是很可能会被人背后指责亲情淡薄,六亲不认。
毕竟李瑛已经稳占上风,麾下的军队势如破竹,作为丈夫与父亲却对妻儿不闻不问,不管生死,难免会给人留下冷血无情的形象。
当然,李瑛更怕其他嫔妃会兔死狐悲,由王祎联想到她们自己的身上去,想象如果被抓的是自己母子,陛下是不是一样会见死不救?
在这种情况下,李瑛只能尝试着和武氏母子谈判,一来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二来也是为了安抚自己后宫的女人。
“可是,壶关与泽州乃是李光弼率领将士们浴血拿下来的,他们目前还在河内与李钦鏖战。
只要击败了李钦军团,就可以渡过黄河,直取洛阳。
朕现在为了自己的妻儿,却要放弃泽州、壶关,还有李光弼在怀州境内刚刚打下的县城,这让将士们又会怎样看朕这个皇帝?”
李瑛一脸无奈的在大殿中来回踱步,犹豫不决。
现在他才发现,武氏母子提出的条件竟然把自己架到了火炉上炙烤,无论答应或者不答应,都会对自己的形象造成巨大的影响。
相比这一点,区区一百五十万贯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这件事实在太棘手了,不仅李泌有意回避,甚至就连颜杲卿、裴宽等人都不想卷进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帝王家事!
“圣人。”
一直站在御案旁的诸葛恭知道皇帝的顾虑,决定挺身而出,为主子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