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小周氏心怀忐忑地说道,只要他肯应允,那这一局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悬念了。
萧祁云漫不经心地瞅了瞅小周氏,心中猜测:她这是要搬出后台了?啧啧啧,这个叫婉儿的丫头,在这府中的生存状况实属艰难不易啊!
“行!”萧祁云刚应了声,临渊便很识趣儿地开始往门外撵人。
老大夫爬起来,第一个跑了出去。
杜筠婉转身就走,她不是不担心,只是她担心又有什么用!她已经猜到小周氏如此有恃无恐,背后一定有后台撑腰,从杜大人一次次退让便看得一清二楚。
而此时,杜大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临渊不得不走到他跟前,拱手道:“大人,请吧。”
杜大人依旧未动,半晌后,他躬身朝大皇子深深一拜:“殿下,老臣也申请留下。”
“哦?”萧祁云轻笑出声。
甚好!他们夫妻二人,这是要唱对台戏了?那他倒要瞧瞧,这杜府里的水究竟有多深!
临渊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杜筠婉回眸最后望了一眼杜大人。他的眸光闪烁不定,竟也在凝视着她的背影,仿若在暗自笃定某种决心。
房门完全关闭,粟米和秋荷蹑手蹑脚地凑到杜筠婉跟前,沉声询问:“婉姐儿,没事吧?”
杜筠婉还在回味杜大人方才眼中的深意,无意识地微微摇了摇头。这才注意到整个院子里布满了身着统一官服的侍卫,一看就是大皇子带来的人,那刚从书房里跑出来的老大夫,此时又回到了侍卫的控制中。
杜筠婉疾步走到大夫跟前:“之前去接你的小乞丐呢?”
“哪有什么小乞丐啊?”老大夫心神不定地回话,一想起这段时日的经历,简直想骂娘,“那日二小姐走后,我就被殿下带走关了起来,今日才算见到天日了……”
杜筠婉心头一颤,看来,小虎在大皇子手中。
“婉姐儿,她们都在里面,会不会对我们不利?”粟米担忧地问。
杜筠婉不吭声,这个,她真不知道。
太阳渐渐升入半空,院子里侍卫们齐刷刷地站着一动不动。跪在那里的邱管事和几个婆子东摇西晃、几近晕厥,一旁站成两排的婢女小厮,也热得汗流浃背。
就在众人觉得无望时,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临渊出来拱手朝杜筠婉一拜:“请杜二小姐进书房一叙。”
该来的,躲不掉!
杜筠婉不知结局如何,但她绝不会退缩,抬脚便几步跨进了书房里。
萧祁云依旧坐在软榻上,父亲与小周氏分立两边,看神情,好似刚吵了一架。
杜筠婉向大皇子和杜大人一一行过礼后,乖巧地站在中间,谁也不靠近。
见场上的三人各占一方,那剑拔弩张之势恐一会儿再争执起来。于是,萧祁云望向了小周氏:“杜周氏,若是再无其他事,你可以先行退下。”
“谢殿下。”小周氏叩拜,转身时眼角余光斜睨杜筠婉,充满挑衅,仿佛在说:看吧!谁来都没用!一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休想扳倒我!
杜筠婉接收到这一记眼神,更收到了她的“宣战”。
此刻,她突然意识到,人在没有能力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结果!所以,她必须强大!
杜筠婉咬着牙、咽下泪,高高扬起头颅。
萧祁云望着杜筠婉,更多了几分探究:“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方才听了你‘继母’的陈述,也与你父亲慎重商定,此事……双方都各退一步吧?”
“退?”杜筠婉很疑惑,什么事是需要退一步求和呢?
“婉儿,”杜大人走到女儿身前,“打从一开始,你在长盛街拦下我的轿子开始,就已经计划好去参加绢花榜,对吧?”
杜筠婉知道此事也瞒不了多久,所以她并不害怕被发现了目的:“父亲是在怪我吗?”
杜大人满眼心疼:“怎么会!我的女儿能有如此心机,入宫后,我才能安心啊!”
入宫后?
杜筠婉当即明白了父亲做了什么。他答应了不再追究下毒一事,用来换取让杜筠婉入宫参选的机会。
下毒谋害的罪名都能被原谅?小周氏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厉害,能让杜大人压抑了一辈子,又不得不卑微地用条件去交换女儿入宫的机会,这令杜筠婉更加好奇了。
“父亲同意我去参加绢花榜?”杜筠婉问。
“为父一辈子殚精竭虑,到头来还是未能保全你们母女……”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杜大人好似总有许多的顾虑。
他拍了拍女儿的肩头,满目的心疼,又异常坚定地说道:“去吧!你母亲曾说,这座府邸就是个牢笼,她被囚禁了一辈子。为父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不似表面的软弱无能,可也担心你会因此受伤,你和熹薇太相似,这座府邸不该埋没你们,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父亲,当年母亲的……”杜筠婉话到嘴边的“汤药”二字又生生咽回去。
她咬了咬牙一忍再忍,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没有能力追究母亲当年受到的伤害,她也该知道,此时的父亲能争取到“各退一步”,已经是当下最好的结果。
所以,她必须自己强大起来!她要看看小周氏究竟是仗了谁的势!
“谢父亲成全!”杜筠婉福身行礼。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