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筠婉微微侧目,原来是顾二小姐。瞧她这一脸不愿意,又不敢当面发作的样子,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
郑司衣满意地点点头:“诸位小姐深明大义,尚衣局自然也不会亏待大家。这几日辛苦各位,一会儿由两位典衣为大家分派任务,诸位按自己分内之事按时完成即可。”
“是,但凭郑司衣吩咐。”众人躬身。
不多会儿,两位典衣按名字顺序开始分发图样。前面先拿到的小姐们又开始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待杜筠婉拿到一看,也瞬间明白她们为何这般犯嘀咕了。
这图样确实与往年的祈福纹样大不相同。那奇异的图案,神秘的符号,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也果然应验了大家此前的猜想:皇上真的撞鬼了!而且这一次的紧急法会,毫无疑问正是为皇上举办的驱魔法会。
杜筠婉更觉惭愧!若真因为一场乌龙,把皇上吓出个好歹来,杜筠婉觉得对不起皇上,也对不起母亲……四顾这一殿的女子们怨声载道,此起彼伏的埋怨声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她的愧疚之心愈发强烈,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彻底淹没。
宸乾殿里,十几个御医没日没夜地坚守两日,皇上依旧昏昏沉沉深陷在梦魇之中,嘴里不停地呼唤着“熹薇、熹薇……”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眷恋与痛苦,令人揪心。可任凭御医们用尽浑身解数,众人在旁焦急地忙碌,皇上都紧紧拧着眉头,毫无清醒的迹象。
消息也封锁了两日,皇上两日未上朝,大臣们在朝堂之下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和担忧弥漫开来。眼看着这局面实在是要瞒不住了,太后娘娘亲自坐镇宸乾殿,一拍桌案,下达了举办驱魔法会的懿旨。
“启禀太后娘娘,”福喜公公躬身上前,一脸为难的样子,“这十几年来,皇上从来不许办驱魔法会,这若是皇上醒来得知此事……”
“醒来知道了会如何?”太后娘娘横眉怒目,狠狠地瞥了福喜公公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倒是个好奴才!皇上不许办驱魔法会,为何?还不是期待哪天能再见到那个女人的鬼魂?!!这下好啦,见到啦!可皇上晕过去到现在都没醒!你还要阻止吗?若是皇上一直醒不过来,你个奴才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福喜公公一听这话,吓得腿一软连忙磕头:“奴才该死,太后娘娘饶命啊!奴才哪敢阻止啊……一切但凭太后娘娘做主!”
太后冷哼道:“哼!都道是哀家当年拆散了他们这对鸳鸯,可你们看看,那女人至今阴魂不散!哎,这若是皇上一直昏迷不醒……”
说着说着,太后娘娘声音都哽咽了。
“母后安心,”皇后娘娘急忙上前宽慰,见太后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她的眼眶也渐渐泛红,哽咽着说道,“皇上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待驱魔法会顺利办成,皇上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是是!皇后娘娘说的是!”福喜公公连声附和,可心里暗道:皇后娘娘也是个狠人啊!太后娘娘要驱的邪祟,可是她的亲妹妹啊!
啧啧啧!话说,这两日宸乾殿的消息虽封锁的严密,可“有心之人”总有办法获得第一手资料。
“父皇……撞鬼了?”萧祁云远在自己宫外的府邸,听着黑衣人回禀,他脸上满是疑惑。
“这么些年了,父皇何曾惧怕过鬼神?如今,又怎么会被一个区区‘鬼魂’吓晕过去?”萧祁云自言自语道,目光中透着思索。
“听闻是倒在宸乾殿的后花园里。”那黑衣人道。
“后花园?”萧祁云挥手,让耳房里的女子退下,琴声戛然而止,四下一片安静。临渊默默守在主子身边,注视着主子的眼眸逐渐深邃。
突然,萧祁云似乎想起了什么很久远的事情,喃喃道:“后花园……苦楝树?”
黑衣人连连称是:“是是是,殿下,好像是说在一棵什么树下,见到了女鬼。”
“呵!原来如此……”萧祁云冷笑着,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寒意,“这世上哪有鬼神!看来是有人……装神弄鬼了……”
临渊一脸茫然,可他不能多问。
“近来,杜家那二丫头有何消息?”萧祁云微微眯起眼睛问道,好似漫不经心。
黑衣人拱手:“回殿下,杜府二小姐顺利进宫后便入住尚衣局,与众小姐们同住同行,这两日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没有吗?”萧祁云突然反问,那声音明显是在质疑。
那黑衣人吓得哆哆嗦嗦,声音颤抖着说道:“是……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殿下恕罪!”
他额头上冒出冷汗,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或是说错了,他的确没见到杜府二小姐有什么特别的作为啊,每日吃吃睡睡,真的啥也没干啊……除了那次去承清宫……哦!对了!
“哦哦!殿下,承清宫的淑嫔娘娘诞下小皇子那日,绢花榜的官小姐们都去祈福了……也只有那一次,杜府二小姐出了尚衣局。”那黑衣人忙不迭道,语速极快,生怕惹得主子不高兴。
“她除了去承清宫,可有去别的地方?”萧祁云幽幽道,他觉得事情越来越清晰了,心头的答案呼之欲出。
“宫道上人多眼杂,又是白日里,恕奴才未能跟上。”黑衣人垂着头,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
“呵!小丫头片子。”萧祁云笑,他的目光深邃而明亮,心中已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