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小奶狗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肚子瘪瘪的,饿得躺在里面都没力气了。感受到杨冰冰的热气,小奶狗强撑着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向杨冰冰,用小脑袋蹭着她的手指,像是在讨好她,希望杨冰冰能带它回家。 杨冰冰用食指揉了揉小奶狗的脑袋,无奈地说:“我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怎么带你走啊?”
小奶狗听不懂人话,它只觉得面前这个人类对它很友好,因为在抚摸它的身体呢。这小奶狗浑身脏兮兮的,灰扑扑的,杨冰冰都看不清它是什么毛色。
没一会儿,雨下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杨冰冰下意识地用手挡在小奶狗上方,心里想着,已经入秋了,一下雨天气越来越凉,如果这小狗继续躺在没有任何保暖措施的纸箱里,还饿着肚子,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杨冰冰站起身来,心想自己还是得面对现实,就算要逃避和范清和见面,也得先找个住的地方,解决今晚的衣食住行问题。可当她走出草垛,雨水一下子拍打在脸上。即便耳边全是雨滴声,她还是能听到草垛里小奶狗那若有若无、可怜兮兮的叫声。她自己虽然满身狼狈,但似乎就是见不得这世间的苦难。
杨冰冰心一横,转身把小奶狗抱在怀里,放在外套里面,一只手挡在额头前,另一只手紧紧护住小奶狗,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她心想,范清和那么善良的人,就算讨厌自己,也不会讨厌这只奄奄一息的小奶狗吧。
然而,当杨冰冰跑到范清和的小区门口后,脚步却慢了下来,她有些踌躇,不敢进去。就在这时,她看到大雨中有一个身影,没打伞,站在门口像是在张望什么。那是范清和,还穿着在办公室的那身衣服——白衬衫和西装裤。她静静地站在雨中,雨水顺着脸颊流淌,衣服也被打湿,身形显得有些瘦弱,但在雨中却站得格外坚定。
杨冰冰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范姐姐?”雨太大了,她的声音完全被雨水吞没。
杨冰冰提高音量,朝着范清和大声喊道,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忧愁与恼怒:“范清和,你站在这儿干嘛?你不知道自己身体弱吗?感冒了怎么办?你心脏不好,怎么能这么胡闹!”她为了增加范清和的心脏治愈度付出了那么多努力,范清和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呢?
杨冰冰曾幻想过很多和范清和再次见面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范清和也完全抛开了以往的形象,学着杨冰冰的样子大喊道:“你厉害了啊,都会离家出走了,下这么大雨,怎么没把你淹死在外面!”
杨冰冰:“……”
最后,杨冰冰被范清和揪着耳朵带回了屋子。两人浑身湿透,头发一缕缕地贴在脸上。情况相对好一点的是杨冰冰怀里的小奶狗。进了房间后,两人站在客厅,地上留下一圈水渍。
范清和敏锐地察觉到杨冰冰怀里有异样的声音。杨冰冰有些不好意思,打开湿透的外套,里面露出一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奶狗。
范清和冷笑一声,即便自己冷得直发抖,还是努力克制着维护自己的形象,说道:“果然是外面有狗了,怪不得这么野,养得还挺肥的,怎么?喂不起了,拿来让我养。”不愧是范清和,这连前因后果乃至未来都想到了。
杨冰冰急忙说道:“才没有,这是我在外面捡到的。看它太可怜了,无家可归,我才带回来的。要是范姐姐不喜欢,我现在就走。”
范清和看着杨冰冰低着头,话语里委屈巴巴的,好像今天的错全在自己,反而是自己给了她委屈受似的。范清和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说道:“现在你和狗一起去洗澡,谁生病了我都不管。”
结果不知怎么回事,最后变成了范清和、杨冰冰和狗一起洗澡。洗完澡后,范清和红着脸给狗擦毛,杨冰冰红着脸给范清和擦头发。可能是浴室的热气太足,也可能是两人都淋了雨又洗了热水澡,体温受到较大温差影响,脸蛋都泛起了红晕。
杨冰冰:“我……”
范清和:“我……”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停住。
杨冰冰:“范姐姐,你先说。”
范清和:“有什么想说的你先说。”
两人又同时回答。
这时,在范清和手里的小奶狗突然“嗷呜”一声。
杨冰冰轻轻替范清和擦着头发,把毛巾放到一边,说道:“它应该是饿了,我们喂它点吃的吧?”
范清和皱着眉说:“杨冰冰,我不会养狗,也不会养孩子。”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心软、性子好的人。
“我知道,有我在。”杨冰冰嘴角一咧,露出一个憨憨的微笑。她知道,范清和是面冷心热。
范清和捏着杨冰冰的下巴,凤眼盯着她,说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招惹了它,就要对它负责。”
杨冰冰望着突然靠近的范清和,呼吸猛地一滞。她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刚洗完澡的范清和浑身散发着温热,比平日暖和许多,那模样就像一只毛茸茸的、温暖的小动物,看起来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虽说范清和此刻气势十足,可刚刚杨冰冰给她擦头发的时候,她额头竟有两根头发俏皮地炸了起来,支棱着翘向空中,那副模样不但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显得有些憨态可掬,就像个好欺负的小团子。
杨冰冰急忙说道:“我会对它负责的,我会努力赚钱给它买狗粮、狗盆,不会让它给范姐姐添麻烦的。毕竟我们现在没地方住,我也会努力挣钱交房租的。”杨冰冰满心想着要跟范清和解释清楚,自己和小奶狗都不会成为她的负担,根本没考虑其他。
范清和听了杨冰冰的回答,感觉这并不是自己期待中的答案,可又不算糟糕。刚刚自己的举动确实有些冲动了,问出口后就下意识地后悔了。不过现在看来,杨冰冰并没有朝着她所担心的方向去想,范清和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心里有个模糊的疑问,想弄清楚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好不容易问了,却又不确定自己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各种复杂莫名的情绪在心中交织缠绕,像一团乱麻,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范清和缓缓松开捏住杨冰冰下巴的手,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只能小口小口地喘气。她的后背微微颤抖,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整个人就像从美强惨的故事中走出来的主角,令人心疼。
杨冰冰眼中满是焦急,轻轻地抓住范清和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捂着胸口,难道是心脏不舒服?不会是淋了雨感冒发烧,引发心肌炎了吧?”
说着,杨冰冰连忙抬起手,先用手背贴在范清和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暗自庆幸:“还好啊,不是很烫。”
可她又发现范清和的脖子有些红红的,心里想着:额头不烫,可身上要是滚烫的话,也有可能是发烧了呀。于是,杨冰冰的手顺着范清和的脸颊,慢慢滑到了她的脖颈处,又贴了贴范清和的锁骨和那修长的脖颈,感觉好像有点热,但又不太确定。
杨冰冰有些慌乱,她不知道家里有没有温度计,一着急,就想顺着范清和的睡衣把手伸到腋窝处,好好感受一下温度。
可她刚有这个念头,手就被范清和抓住了。范清和咳嗽了几声,眼尾泛起一丝红晕,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杨冰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干嘛?”
杨冰冰一脸无辜地说:“我只想摸摸范姐姐的腋窝,看看温度,探查一下你是不是感冒了。要不,我打 120 吧?”她那直白的关心毫无掩饰地写在脸上,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都说孤独是一种奇妙的状态,它既能让人沉浸其中享受那份宁静,又能在不经意间将人吞噬,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而杨冰冰就像一只热情似火的小狗,无论发生什么,都永远不计前嫌、不顾后果,也不考虑任何利益得失,只是单纯地关心着范清和。
哪怕今天被她凶了,被赶出公司,还淋了大雨,抱着一只小奶狗,无家可归,只能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她,杨冰冰也丝毫没有记仇,在看到范清和难受的瞬间,第一时间关心的就是她的身体。
范清和不禁疑惑,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这张脸,就让杨冰冰愿意为她付出这么多吗?难道杨冰冰是这样肤浅的人?自己性子阴郁、精于算计,脾气阴晴不定,向来不给人好脸色,高冷得很,也从不把别人的想法放在心上,身体不好还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些都是别人给她贴上的标签啊。
自从父母离世后,从小到大,就没有人真心向着她,也没有人愿意为她挺身而出。久而久之,她也接受了这些标签,把自己武装成满身是刺的模样,这样就可以避免别人轻易地接近自己,从而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