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今天去南京了是吗。”
“是。”
“所为何事呢?”
“许久没有回南京探访家人,今日获县长许可,忙里偷闲,回去看看。”
竹石清脑子堆砌着对整个环境的疑问,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县里被查了,具体查到了什么,有没有查到国防工事,县长又交代了什么,都不得而知。
皮衣男让出身形,一把钳住竹石清的胳膊,朝中堂领了两步,往桌上一指,语气也锐利了几分:“这些材料都是你做的?”
凄厉的声调使得在场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连查账的随行官员都将目光投向了这里,远处,刁玉秀和一众科长俯首不言。
竹石清默然在地,后背凉意上身,浑身力气像被抽空了似的,挤着眼睛看向刁玉秀,刁玉秀头压得更低了。
眼瞅着是没有退路了,但此时绝不是正面硬碰硬的时候,若是一口撇清自己,还不知道这小小的空间会乱成什么样子。
四周静得可怕,皮衣男勾着眼死死盯着自己,下一秒就能喊两个人把自己当场毙了。
“是我做的,这,这是我的工作。”竹石清正色道。
皮衣男听完冷冷地笑笑,正要开口,堂外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到了。
皮衣男撇下竹石清,扔下手里的书卷,往外探去,列在男子边上,低声道:“郑处长,都查清楚了,这些都是这小子做的。”
这些,明显指的就是竹石清经手的那些文件材料,而这个郑处长,成为了现场级别最高的人物。
郑处长不怒反笑,和气地走到竹石清跟前来,扫去肩上的烟尘,不知是真是假地道了句:“你倒算个人物,敢明目张胆地造假。”
郑处长放下手的刹那,不等竹石清辩解,几个卫兵就将竹石清双手反制,压了出去。
县政府院旁有条巷子,竹石清被扔到了这里,两口有卫兵守卫,令人发笑的是,巷子里还有惊魂未定的谢家父子,以及几个面生但能判断是其他几个乡的乡长或民团长。
抓的人还不少!
谢家父子早已经是哭过一场,见到竹石清也被扔了进来愈发按捺不住,不顾旁人的眼光,马上抱在一起就开始掉小珍珠了,边哭还声嘶力竭地骂着:
“刁玉秀你个王八蛋!
钱都是你挣的,你他母亲的说这么干没事!
你他妈的你不得好死!”
呐喊从巷子内翻腾而出,灌入外边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引得巷子里其他人也暗自抹泪。
江宁县的百姓围观着这一奇观,分明对县乡鱼肉百姓已是习惯,真正抓贪官、抓乡绅这还是头一遭。
当然老蒋不会傻到去动地方实力派,但对于刁玉秀和谢元化这种草根来说,天生就是被拿来立威的命。
“竹石清,你出来,郑处长要见你。”
皮衣男不知从哪转出来,领着竹石清又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