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光酒红色的双眸微微闪烁。
“您果然目光如炬。”
据她所知，这些天来白启云基本没有怎么出过听雨阁，但即便如此还是洞察到了璃月的不和谐之处。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比较麻烦。”
“没事，我们时间很多，你大可以说的详细点。”
白启云把狐斋宫跟嫣朵拉放了出来，白色的狐狸瞬间引起了白若光的警觉。
她一眼就看穿了狐斋宫的真身，让她颇有几分犹豫。
毕竟璃月内部的事情让稻妻的两大议员之一听去，多少有些不太合适。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顾虑，白狐身子一跃，带着嫣朵拉立刻钻向了二楼，将谈话的空间留了个二人。
少顷，白若光开口道。
“这其实涉及到了璃月整体经济的问题，不知太爷爷您是否认同‘资源越少越集中’这个观点。”
闻言，白启云思索了片刻，微微颔首。
“确实如此。”
虽然他不太愿意承认，但似乎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那就好解释了，自从黑潮之日过后，璃月的资源就变得贵乏起来，或者说整个提瓦特都是如此，但好在仅存的璃月仙人出手，建立了通天福地这样的大型世外种植基地，这才勉强维持住了即将崩塌的秩序。”
追忆起那段时期，即便是如今的白若光也得承认那是整个提瓦特历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但即便如此，整个璃月的资源还是处于时常供给不上的情况，在这种状况下，财富便无可避免地流到了少数人的手中。”
其实以白家原本的家财，足以称得上富可敌国。
但黑潮之日的来临却吞没了一切，只有少数留存在璃月港的家产得以保存。
白家的家产也因此缩水了不少，但因为本身家族人数不多，再加上当时白家在璃月的特殊地位，所以其实影响也不算太大。
但这种金融跟资源上的影响已经遍布全国，有钱人死死地把钱掐在手中，平民则是一点生存空间都没有，只能变得比起旧世界时更加便宜地出售身体、苦力等来换取最基本的生存价值。
这种现象让当时的七星很是苦恼，但更让凝光无法解决的是随之而来的消费降级。
因为人们赚的钱太少了，只能够用于最基本的吃穿住用行，甚至连‘行’都给去掉了，因为大家都住在船上，压根也没多大的空间用来通行。
此等的消费自然是无法支撑商业发展，那么所提供的工作岗位就会变少，人们获得的薪酬又会降低，最后变成恶性循环。
而由此引申出来的问题，正好是货币超发引起的通胀的反面——通缩。
通缩的问题要比通胀更难解决，如果说通胀还是一个经济上的问题的话，那么通缩在刨除掉经济属性之后，多多少少还带了一些人心中的认知问题。
这个问题，即便是凝光在世的时候也没有解决，即使那个时候璃月七星俱在且拧成了一团，而且身旁还有足以信任的人手外加仙人助阵，但依旧对这件事毫无解决的办法。
因为想要解决通缩，就要提振消费，想要提振消费就要提振信心。
但每天太阳升起后，所有人踩在脚下的船板上传来的触感都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们。
他们现在的处境究竟有多么的恶劣，这样在潜意识内就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无论七星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在旧世界中，人们常常觉得稻妻不过是建立在岛屿上的国度，觉得稻妻人飘摇如浮萍，完全没有根基。
但一向崇尚稳定的璃月人如今却不得不依托于船只生存，可即便船造的再大也有极限。
那一眼便能望到尽头的方寸之地，实在是无法承载的起众人的信心。
相比于如今还能生存在岛屿上脚踏实地的稻妻人，或许现在的璃月人才是真正的天地间的游子。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要让所有璃月人重返大地，回到他们世代居住的地方。”
望着白若光那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的面容，白启云明白了一件事。
正如之前留云真君支持雪山之行有自己的理由一般，白若光支持行动的理由...恐怕就是这个吧。
“这跟当下的乱象又有多大关系。”
白启云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但依旧打算将解释的权利交给眼前的女子。
闻言，白若光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刚才有些激荡的心情说道。
“虽然凝光大人励精图治，但在临别之际也只能构造出未来璃月的基本框架，很多问题也无法解决，在经年累月的积累下，这些问题最终演化到了极为严重的程度，甚至侵蚀了璃月的行政系统，换言之，如今的璃月七星中不少有跟那些人有所瓜葛，而且也无法绕过那些人执行政令。”
就比如白启云昨日遇到的那些商人。
现在的七星想要收购各种材料都要经过他们的手上，因为整个璃月的各种资源都集中在这群商人的手中。
这便是行政困难的体现之一。
在最开始商人们跟七星勾连还没有太深的时候，七星也想过整治。
但在环境恶劣的现状下，‘资源越少越集中’简直就是人类的天性，即便干掉了这一批依然还会有下一批人的出现。
七星也不是没想过将这些商会收归国有统一调配，但一是当时正值七星换代期，二是牵扯太大，跟之前他们一直坚持的政令有所违背。
所以这么一拖就到拖到了现在。
可以说，现任七星里可以完全不跟商人们有所牵扯的也就只有寥寥几人，而背靠家财的白若光自然是其中之一。
但即便如此，今日的七星也已经失去了和平解决事件的能力，想要统一调配资源，那就需要动用非常手段。
所幸，如今璃月地区的高端战力都站在白若光的身旁，真要是动手的话那些人压根掀不起什么风浪。
只是...这么做了之后可能会给现如今的璃月带来难以磨灭的影响。
最起码七星的信用恐怕会大大降低。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也很难办，但容我多说一句，如果被商人影响到行政，之后你们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
白启云自觉没有资格站在某些立场上指指点点，但从之前的凝光到后来的白若光，白家已经深陷在璃月政坛的泥潭之中无可自拔也是事实。
如果他不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多说几句的话，可能白家之后的处境会越陷越深。
“嗯，您说的是，只是现在我们还需要借助这些商会收集补天计划所需要用到的材料，这件事就暂且搁置一番。”
补天计划悬在众人的头顶，让白若光不得不先以此为重。
至于那些商人...之后会有精力去收拾他们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对了，那些人给我说的报价比市场价高了二成，你打算怎么办。”
白启云也知道以大局为重，便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