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除却“双目失明”外,其他感官竟都是完好的。
这……莫非那不是什么毒酒,而是“相思瘴”一类的催情药物?
这时候,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江佑感觉到有一只柔软的手攀上了自己的肩膀。
紧接着,对方用力一推。
江佑顺势倒在床榻上。
而后他就清晰的感觉一个柔软的身躯朝自己贴了过来。
来不及开口,嘴巴便被堵住了,一股淡淡的、落梅似的幽香扑面而来。
……
翌日清晨。
江佑扶着额头从床上醒来。
睁开眼,率先闯入视线的就是房间里贴满的红色喜庆装饰。
紧随其后,就是眼前红木方桌上的两个酒盅。
见此,昨晚的记忆缓然浮现。
眉头紧蹙,他下意识伸手一摸,枕边空荡荡的。
江佑低头看去,愕然发现身子下的白色床单也不见了踪影。
但透印在最底层被褥上的一抹红色痕迹,却证明了它之前的确存在过。
唐大小姐已经不见了。
不过空气中残留的馨香、身体上的触感、以及身下这片淡红色晕染,依旧告诉着他——
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所以……
我真的被强上了?
“姑,姑爷醒了吗?”
门外响起了少女的声音。
江佑记得,这个声音昨晚自己听到过,是唐大小姐的丫鬟,叫钰儿。
“咚咚咚。”
伴随着敲门声,钰儿铃铛似的嗓音再次响起:
“姑爷,一会你要和小姐一起去给老爷和夫人敬茶的!要快些起床才是呢!”
“醒了!”
江佑胡乱把衣服穿上,冲着外面喊道。
穿上合脚的新鞋,江佑下床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浅白薄衫的少女,鹅蛋脸,樱桃口,面容精致。
女孩个子不高,只到江佑胸口的位置,怀里抱着个铜制脸盆。
一见门开了,女孩眼睛瞪得溜圆,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江佑。
见江佑看过来,立即又把脑袋低下了,埋在胸口,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翘着,偷摸打量着他,嘴里说道:
“姑爷,钰儿伺候您洗漱。”
“额,我自己来就好了。”
江佑把脸盆接过来,弯腰洗脸,顺口问道:
“你家小姐呢?”
“噗嗤!”
听见这话,钰儿笑出了声:
“姑爷,你现在应该叫我家小姐的名字才对。”
“嗯……”
按理来讲钰儿说的没错,可因为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江佑根本记不起唐家大小姐叫什么名字。
“姑爷,我家小姐叫雨楼。”
钰儿把毛巾递过去,小脸庄重的告知。
“唐雨楼……”
江佑擦了把脸,呢喃一声。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名字起的很好听,人如其名,很有江南水乡女子的感觉。
换好一身青衣,腰系藏青色绑带,江佑在小丫鬟钰儿的帮助下打理好了服饰,还顺便束好了发冠。
“姑爷,小姐在院子里等你呢。”
“嗯。”
走出屋子,在钰儿的带领下,江佑来到大院。
时值孟夏,柳絮纷飞。
穿过抄手游廊,从拱形花门走出去,江佑一眼就看见了那道站在院子里的曼妙身姿。
沿着廊道一步步走近,脚步声逐渐明朗。
许是听见声响,唐雨楼转身朝江佑这边看了过来。
“相公醒了?”
此时的这位唐家大小姐,已褪去了昨夜那身喜庆婚袍,转而换成了最适合她的白色长裙,更是美艳。
只是她右手手腕处隐隐露出来的一抹红色印记有些显眼。
这……是守宫砂?
江佑没见过这东西,只能猜测。
这时,被盯了许久的唐雨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用衣袖遮住右手。
转而走近来,面色莫名红润了些,柔声问道:
“相公,你在看什么?”
二人离得很近,江佑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月季芳香。
“没什么,就是昨晚有些累,没睡好。”
听见这话,唐雨楼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更红了些。
好一阵,她才羞赧的低着头道:
“既是如此,那相公便好生歇息吧,我叫仆人调碗药膳送到房里。”
“嗯?不是要去拜见双亲么?”
“父亲昨日夜里有些事出去了,母亲便觉得等父亲回来后再去敬茶也是可以的。”
“这样啊。”
江佑点点头,又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眼唐雨楼的右手。
这次。
那只白皙皓腕上却已不再有任何痕迹。
……
夜晚悄然而至。
这一整天江佑都呆在厢房里。
而那位总是羞涩红着脸的唐大小姐除了早晨说过几句话,便再也没有见过。
只有小丫鬟钰儿来送过两次饭菜。
既然不用敬茶,又是这种人生地不熟的陌生环境,江佑觉得独自待着会好些。
毕竟从昨晚到现在,他总觉得哪里都不太对劲。
仿佛处处都透着诡异,又想不明白缘由。
算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桌上摆着的饭菜依旧温热,这是钰儿几分钟前刚刚送过来的,还附带一杯酒。
江佑简单吃了几口,或许是对昨晚的事情有些忌惮,所以他并没有喝酒。
可正当他准备宽衣上床时,熟悉的晕眩感却再度传来。
“不是吧!又来?”
唐大小姐你是有什么癖好吗?
不对啊,屋子里明明就只有我自己,她下什么药?
昨晚的经历让江佑下意识觉得自己中了“相思瘴”,但随着时间流逝,那股沉重的晕眩感仍旧没有消失。
不仅如此,就连四肢也逐渐乏力,大脑愈发的不清明。
恍惚间。
他好像听到了开门声、碗筷坠地的破碎声、以及钰儿的惊喊声:
“不……不好啦!快来人!姑爷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