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儿乖巧回答道。
“乞丐?”
“是呀!那些外来的流民,本地的乞丐,大部分都会去花子坊那边。”
“这是为什么?”
可能是看江佑仍旧不懂,钰儿又多解释了几句:
“哎呀,姑爷你忘了吗,那里可是‘三不管地带’。”
“原本那片地方还不叫这个名字呢!我听老爷说,在当今女帝尚未登基之前,花子坊那里是一群被前朝皇帝下派过来养老的养气士居所,被称作养气坊。”
“只不过后来老皇帝求仙未果,莫名失踪后,其他皇子相继遇害,当朝女帝登基,不仅改国号为‘安’,更是一口气剿灭了所有养气士,其中自然包括咱们洛城的养气坊。”
“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养气坊虽然糟重,可却仍有不少养气士存留。不仅如此,那里还时常收留外来的流民,久而久之,就有传言说那里有位高权重者背景,就连女帝都感到忌惮。”
“这种谣言越传越多,但后来官府扣押了几个这种说闲话的人,这样的说法就销声匿迹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地方就只被称作花子坊了。”
钰儿一口气说了许久,其中更是不乏重要信息。
这倒是省得江佑挨个询问了。
“所以钰儿你刚刚指的‘三不管’就是官府都不敢管的地方?”
江佑好奇道:
“那另外两个地方是哪?”
“唔……不知道。”
钰儿尴尬的吐了吐舌头,解释道:
“我都是听老爷说的,我只知道另外两个地方不在我们洛城,甚至不在江南一带。”
“这样啊。”
点点头,江佑见好就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尽管还有一肚子疑问,可他清楚有些问题即便问出来,也得不到答案。
就比如:
唐府姑爷婚后中毒,这么大的事情为何迟迟不报官,反而要唐夫人亲自去抓贼人?
为何贼人偏偏出现在“三不管”的花子坊,是有意在避开官府吗?
还有唐雨楼临走前那番话,以及那句“果然”又是何意?
洞房之夜的相思瘴、冒充钰儿下入饭菜里的鼋毒、外出访友的唐家老爷、行事古怪的唐夫人……
乃至意味不明的娘子,又或者门外那个瞎眼管家。
这唐府上下,处处透露着诡谲。
现在该怎么办?
见姑爷闭眼休憩,钰儿也难得安静下来。
她坐到一旁的方桌前,从怀中拿出一块绢布,不知在忙些什么。
江佑也没有管她,只是思考着如今的处境,和后续的对策。
就这般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前去审讯贼人的唐雨楼终于回来了。
“钰儿,没发生什么事吧?”
刚一进门,唐雨楼便关切问道。
“没有没有的。”
钰儿慌忙把绢布塞进怀里,装作一直认真照看姑爷的样子。
“没有便好。”
看着她笨拙的举动,唐雨楼也没去这管贪玩的小丫鬟,径直走到江佑床前,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
这时,江佑才注意到她手里端着一只白瓷玉碗,里面装满了浓稠的红色液体。
“娘子,这是……”
“这是我亲自熬煮的药膳,里面的药材都是从西街药仙阁买来的。”
江佑不知道药仙阁是什么地方,但听上去就高端大气。
只是这颜色……
“相公,先把药膳喝下吧。”
婀娜的身姿端坐面前,哪怕宽松的白裙也遮不住峰峦耸立。江佑坐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唐雨楼举止轻缓,笑语盈盈的把药膳递至下颚,这般和谐的景象,他却只觉得对方那笑意里似乎暗含了某种苦涩。
这药膳里应该没毒吧?
江佑都快PTSD了。
但寄人篱下,以及眼前自家娘子那惹人恋爱,还略带一抹哀求和期盼的眼神,除了喝下去也别无他法。
“感谢娘子。”
客气了一句,江佑顺着唐雨楼递来的羹匙喝了一大口。
瞬间,浓重的腥臭味钻入鼻腔,粘稠的口感充斥了整个口腔,令人难以下咽。
“呕……”
江佑下意识就要吐出来。
“别……”
可还没来得及呕吐,他的嘴巴就被一只纤细冰凉的手掌堵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鼻翼两侧淡淡的月季香气。
“相公听话,别吐,咽下去。”
唐雨楼咬着嘴角,低声劝说道:
“这东西对身体好,很有营养。”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总感觉自己上辈子好像也对某些女人说过……
强忍着恶心感,江佑大口大口的喝光了药膳。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身体真的完全恢复了,就连许久未进食的饥饿感都一扫而空。
嗯……谁说这药膳有毒的?这药膳太棒啦!
“相公,感觉怎么样?”
“多谢娘子,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
唐雨楼由衷的露出一抹欣慰笑意,慢悠悠解释道:
“相公,这药膳很是难得,不仅可以快速治愈你的鼋妖之毒,还有强身健体,固本培元的功效,这都多亏了药仙阁的柳老,一会儿去那里后要好好感谢人家才是。”
“那是自然。”
江佑顺嘴答了一句,转瞬反应过来:
“等等……娘子,你说一会儿过去,是什么意思?”
听到江佑询问,唐雨楼刚刚还坦然自若的神色又慌乱了些,强撑着笑意道:
“是这样的,虽然母亲已经抓到了贼人,但是据那鼋妖所说,他还有其他同伙尚在逃窜,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和母亲决定送相公你暂且去他处住上几日,待到彻底抓住所有人贼人,或是等相公养好身体,再回唐府。”
“可以不去吗,喝了这碗药膳,我感觉自己身体已经无碍了,比洞房那夜还要健康。”
江佑只是随便举了个例子,但落在唐雨楼耳中,瞬间耳朵红了半截。
唐雨楼满脸娇涩,垂首吞吞吐吐道:
“不,不行的……今晚不太方便,相公……你就听娘子一句劝,先去药仙阁把伤养好。”
“一定要去吗?”
尽管江佑深知,现如今听话是他最好的选择,可他还是想试图挣扎一二。
但下一瞬,江佑表情一僵。
“砰!”
一声闷响,他只感到脖颈一沉,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啊!”
就连唐雨楼都吓了一跳,又惊又恼,连声质问道:
“公孙叔叔,你这是做什么?!”
不知何时进入屋内的公孙榆甩了甩手,唯一能动的右眼眨了眨,惨笑着道:
“大小姐,尽快吧,不然老爷可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