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再一、再二、不再三……
当然,三是泛指。
意思无非表明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连续踩坑,更没有人会以同种方式中毒多次。
从最早的毒酒、到后来的饭菜,这些都让江佑养成了“谨慎对待食物”的习惯。
就比如下午仙贝儿送来的那碗带着奇异香气的肉汤。
什么肉能有那么刺鼻的香气?
而且还是吴掌柜送给他的。
光凭借这几日他对吴启仙的了解,就能断定出这碗汤绝对不简单。毕竟一个连一包药钱都能念叨个三五天的老六,哪能这么大方?
因此,下午时他压根没有去碰那碗汤,只是装模作样的“吸溜”几声空气。
而后“晕倒”时也装作无意识的打翻肉汤,不留证据。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只不过他当时猜测又是那个下鼋妖毒的家伙,伪装成了吴掌柜的模样哄骗贝儿送来肉汤。
谁知事后吴掌柜和钰儿一同进来,把他搬到马车上,这才令江佑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真是娘子的安排!
而她的目的,竟也是为了保护我……
江佑没有喝汤,可后续马车里的安神香也让他精神恍惚了半晌,多亏养气功夫扎实,才得以屏住呼吸。
可虽是如此,马车里的他也听见了外面钰儿和“吴道长”的谈话。
“那个人来了……就在今晚……担心小姐……身不由己……前朝旧臣……”
种种内容拼凑在一起,结合近日经历,江佑于心底大致梳理出了故事的经过。
“有人意图谋害唐府,唐家老爷为保护女儿周全,上京寻友,而对方本就是前朝旧臣,于是迫不得已下,唐家选择加入,可即便如此,也没能寻得解救之法。”
“这就能解释为何娘子手腕的红印,以及她为何认识那位绯袍刺史。”
当然,这种推测肯定还有很多解释不了的地方。
比如那所谓的“歹人”因何毒杀自己、唐夫人为什么要给自己下鼋妖毒、洞房当晚的种种诡谲因何而来……
这些问题仍旧无法解答,可有一点江佑很确信:那就是娘子真的关心自己,为此不惜陷自己于险地,也要把他送出城外。
作为“相公”,他哪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即便改变不了这一切,也要想办法将娘子救出来。
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都经历过一次了!
狂奔在夜晚的东云街上,已经养气的江佑丝毫不知疲倦,很快就赶到了唐家府邸。
夜正深。
四周漆黑,寂寥无比。
唐府也是一片昏暗。
大门紧闭,江佑站在府外观察了一阵,见没有家丁把守,便跃过院墙,轻车熟路的从东院翻了进去。
“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尽管只在唐府住了一天,可他也深知这里每夜都会有家丁巡逻的,可今晚不知怎的,他绕着东院绕了一圈,不仅见不到一个人,就连几处厢房,都是空荡荡,仿若人去楼空一般。
“难道我来晚了?”
江佑心中一凛,快步穿过前堂,直奔西院。
……
“老爷,所有家丁丫鬟都已遣散走了。”
穿过中庭长廊,还没进西院门,江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赶紧侧过身子,将身影隐藏在院墙后,小心翼翼的朝里面看去,
只见一道佝偻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在他身前还站着两人,正是前日刚刚见过面的唐府老爷,唐文州。
而另外那位美妇人,自然就是唐夫人柳茹了。
“嗯。”
听到管家的禀告,面色威严的唐文州发出一声叹息,沉声道:
“公孙兄,你我二人相识已有三十余载了吧?”
“是的,老爷。”
公孙榆俯首作答。
“三十多年啊,便是比我与夫人相识都要久了……”
唐文州感慨一句,看了眼身边的美妇,苦笑道:
“今日之事,实属我唐府之灾,照理不能累旁人受难,可我委实无力为之,所以才不得已之下为楼儿择一夫婿,希望能免受其罪。奈何楼儿心善,放那夫婿远走,当下零点将至,我只得尽最大可能争取一线生机,不过……便是如今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老爷您请说。”
“公孙兄,请你……带着茹儿出城去吧。”
“老爷!”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公孙榆和柳茹皆是一惊。
“老爷,楼儿还在这儿呢,我不能走!”
美妇人咬着嘴唇苦苦说道。
公孙榆也是附和道:
“老爷,或许……事情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您毕竟是小姐的父亲,那人应当不会真的赶尽杀绝。”
二人齐声劝止。
趁着此刻,江佑也摸着墙沿稍稍摸进了院子。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原来就在这方院落的正中央,竟还立着一道人影。
月光下,白纱如雪,纯净无暇。
唐雨楼的身影僵直的“伫立”在庭院中央,低眉垂首,看不清面庞。
但从她身上缠绕的金丝绑线,以及背后那根直挺挺的铁柱,便可断定。
人,应是昏迷的。
“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