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暗香楼。
往日宾客熙熙攘攘的销金窟,在经历燕王世子之死后,已然门可罗雀。
刺杀的罪名被安在了血神教这一臭名昭著的魔教身上,项天明也从幕后黑手变成英勇就义的侠士,属实是有些魔幻。
而武柒从那道记忆残片中可知,项天明、血神教教主血衣、齐王三人背地里勾结多年。
项天明为夺舍弟子,血衣为取得赤霞某一老祖遗蜕、齐王为争天下至尊之位,都想拉赤霞门下水。
但这仅仅是项天明一人的视角,实则三人早已貌合神离,暗中都有自己的谋划。
思索间,武柒步入暗香楼大门,数日前宾客如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此刻已人去楼空,令人不得不感叹世事多变。
揽客的小厮一脸无精打采,左右已不见昔日那群娇莺语燕。
武柒径直来至三楼,只见其中一间屋子被人搬空。
他敲响隔壁的房门,却见一面容憔悴的黄衣女子开门,不似那日在台上的神采飞扬。
“公子你终于来了……”待看清来人模样,裴望舒的眼眶唰的一下变得通红,泪水不争气地往外淌。
武柒顺势将她揽入怀中,轻拍她那瘦削的脊背,柔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我这就带你回家。”
幽咽的哭腔似要诉尽相思愁肠,二人谈不上什么感情,武柒是肉欲占主导夹杂些许怜惜,裴望舒更是感激大于爱慕。
“嗯。”裴望舒乖巧应下,言语中却多了一丝对未来的忧虑。
温存之际,却有一老鸨带着三五小厮闻讯赶来。
武柒不想破坏这温情的一幕,使了个眼色,轻撩下摆,露出腰间弟子玉牌。
眼尖的老鸨见状哪敢再多嘴,只得招呼着手下的人默默离去。
又过了一会,裴望舒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这熟悉的地方,转身收拾首饰细软。
见她忙碌的身影,武柒缓缓道出自家产业远在凤安,而赤霞弟子不许携带女眷上山。
闻言,裴望舒欲言又止,武柒自然明白她心中的忧虑,从怀中掏出一封家书,嘱咐道:“我年齿尚幼不曾结亲,亦未定亲。家中老父虽严却不古板,兄嫂常言要我给她找个妹妹作伴……”
“公子真傻,不似那日雷厉风行。”瞧他絮絮叨叨的模样,裴望舒扑哧笑出声,整理着武柒凌乱的鬓发。“能遇到公子已是三生有幸,妾身哪里还敢奢望其他?”
暗香楼下早已停着一辆马车,武家在赤城也有产业,护送女眷的人马自是家中忠心耿耿的侍卫,其中两人更是同武柒一道上过悲鸣山。
望着远去马车,武柒不由得再叹一句:“多情多苦,无心无愁……”
……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春去秋至,寒来暑往。
冬日的赤霞银装素裹,自成一副光景。
大雪压境,压弯了松柏枝叶,遮住了殷红的山岳。凌冽的雾气与远处的楼阁纠缠不清,又添几分灵韵。
武、向二人对坐云亭赏雪,此间并无杂音纷扰,只有身旁煨酒的红泥火炉里,传来劈里啪啦的燃烧声。
望着漫天飞舞飘飘而下的雪花,武柒心绪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