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合力送入锅中,撒上几把盐巴,盖上锅盖,烧透了土灶,咕噜咕噜焖煮片刻。
一股奇异的肉香浓郁扑鼻、勾人心神,升起蒸腾热气,令人垂涎欲滴。
“砰砰砰”扭头看去,几人神情暴躁拍打着门窗,黑暗中不知何时围满了眼巴巴的村民。
眼红的村民们鱼贯而入,争先恐后地抓起肉块,不顾烫气胡乱往嘴里塞。
囫囵吞下,肉汁在口腔中爆开,那滋味妙不可言。
锅中肉汤亦被疯抢殆尽,仅剩的半粒油星都被舔舐干净,众人方才心满意足地四散而去。
“香的嘞,香的嘞……”张山细语呢喃,腆着肚腩神色安详地躺在床上,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仿佛在回味刚刚的“佳肴”。
褪去衣物露出他那高高鼓起的肚子,宛若怀胎七八月的模样,干瘪纤细的胳膊无力地垂在床沿。
夫妻二人鼾声渐起,屋外夜色如墨,整个村落复又陷入死寂。
平静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忽而一阵剧烈的痉挛从鼓胀的腹部窜起。
睡梦中的张山双眉紧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胃里的翻江倒海令他面色苍白,嘴角不自主地抽搐着。
“咳咳咳”酸涩的胃液涌上喉间,终于将他惊醒。
他瞪圆了眼,全身肌肉紧绷,再难压抑呕吐的念头,猛地向一旁偏过头去,发出一声低沉而又沙哑的呻吟。
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像是从他灵魂的最深处被撕扯出来的呐喊。
瘦削的身子随着食道的蠕动剧烈颤抖着,整个好似气球泄气一般,每一次抽搐都会缩小一寸,直到他缩成一张空瘪的人皮。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一滩有了生命的黑色淤泥不停地蠕动,发出细微的动静。
从中伸出数条类似触角、手臂一类探索外界的肢体,不断摸索着,直到它触碰到一张新鲜的人皮。
干瘪的“气球”迅速充盈膨胀,黑暗中死去的张妻又活了过来,它骤然睁开眼像是在适应崭新的外表,嘴里絮絮念叨着:“小女子本住黄泥岭……”
扭曲的面目下,声调与神态逐渐恢复如常,与数个时辰前那被众人分食的小娘如出一辙。
它站起身来穿戴好衣物,屋外围着大大小小淤泥似的肉团,在清冷的月光下,体表的黏液反射着诡异的光泽。
……
外头风雪正紧,呼啸声好似怪物嘶鸣。小小的茅屋四处漏风,阻隔不住逼人的寒气。
“砰砰砰”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屋内二人相视一眼,神情凝重。
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却见屋外站着个瑟瑟发抖的娘子,单薄的布鞋早已被雪水浸湿,凌乱的发丝好似未经打理。
确认其身后并未跟有旁人,潘招使了个询问的眼色,待武柒点头方才让出身位,放她进来。
娘子裹着臃肿的袄子,掸去身上的霜雪,走进屋内朝着二人盈盈一拜,不由得声泪俱下诉说道:“小女子本住黄泥岭,前年嫁到了葛家庄……”
“有古怪!”武柒不动声色地握紧刀把。
忽然从她身上飘出一阵异香,摄人心魂,嗅得潘招眼神炙热口中生津,不由得喉结微动咽下一口唾沫。
“只求二位军爷发发善心,留我一宿……”话音落下,气氛更见诡异。
潘招像是被勾走魂魄般,呆愣愣地点着头,与之相对的是武柒那冷峻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