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磕磕绊绊,三十多里的路程仿佛走了一年。
靠山屯已经遥遥在望。
土匪们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要到家了。
进了靠山屯,就相当于进山了。
几十个土匪进屯子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土匪进屯子。大道上尘土飞扬,人嚷马嘶。
屯子里的人倒好像并不害怕,有的半大小子还扒着门缝往外看。
但大多数人家,都把自己家的门关上,一家人躲在屋子里面,不随便出来了。
其实土匪是不会截附近的村屯的,甚至还会唇齿相依。
靠山屯也可能是真穷,整个村屯只有一个大院。
其余的连个挡鸡鸭的篱笆杖子都没有。
一众人进了那个唯一的大院里。
里面立刻跑出人来,把车上的东西往下卸。
春妮四处打量了一眼,这个大院和井家大院不一样,四个角连炮楼都没有。
春妮小,不懂这里面的道道,但井连海明白。
四角炮楼是防备土匪的,这个大院用不着防备土匪。
一看就是窝主,坐地分赃的。
土匪能抢东西,但是除了自己日常用,别的却需要处理掉,换些钱回来。
而土匪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卖。
这就需要找一个长期合作的伙伴。
土匪负责抢,暗匪负责销赃。
这个大院的人家就是销赃的。
你可别小瞧销赃的人,一般这种人都是手眼通天,黑白两道通吃的!
所以他才敢让土匪明目张胆的出入他的家。
东西卸得差不多了,主家开始生火做饭了。
土匪每次下山,都要在这里补充体力。
反正吃的粮食都是他们自己抢的。
土匪把秧子全部赶到一个西厢房里,接下来可能要在这里等个三五天。
带着秧子上山太麻烦,到了这里 ,可能几天的功夫就被家里人赎走了。
井张氏从马背上下来,就一动不能动了。
被土匪扛起来扔到西厢房里,剩下的秧子也都集中关在了一个房间里。
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麦秸。
井连海就在不远处,眼巴巴的看着他的老娘,死人一样躺在冰冷的地上,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每个人坐着的地方都是固定的,谁也不准随意变动。
春妮被解开双手,叫到外面,帮女人们做饭去了。
反正在这个大院里,她也跑不了。
一进院子,一丈红和桃姑娘就不见了身影。
一天一夜没睡,又在野地里隐藏了半宿,她们也累了。
趁着饭没好的时间,补觉去了。
春妮一天半宿的时间都在极度的惊恐中度过,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之中。
所以并没有困意。
春妮借着和几个女人做饭的时候打听:“这是哪里呀?”
几个女人像没听见一样,连看都不看春妮一眼。
土匪接秧子,在她们的眼里司空见惯,不是啥稀奇事。
但今天的事情确实有点蹊跷,一个老太太,一个小姑娘。
能值多少大洋?
她们的家里真的会倾家荡产的来赎她们吗?
连这些旁观的人都觉得不太可能。
做好饭以后,春妮又被送回西厢房,重新绑上了双手。
春妮到现在才知道,做的饭是给土匪吃的。
这些人却只能饿着。
井张氏躺在地上,佝偻成一团,身体还在不停的发抖。
一天一夜水米没打牙了,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井张氏还能支撑多长时间。
井连海已经被大烟瘾折磨的生不如死。
全身每一个细胞里仿佛都钻进了一只蚂蚁,在不断的啃噬。他匍匐在地上,不停的叫唤,哪里还能顾得上他的老娘!
现在他只希望井连山能快些回来。
好尽快把三个人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