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出发,也是为了避开别人的眼睛。
春妮这次去佳南县城,就连她亲爹都不能告诉,要做到绝对的保密。
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春妮伸出颤抖的手,接过龙五递过来的布袋子。
“春妮,你先回去,抓紧时间睡一觉。东西一定要藏好!”
龙五嘱咐了春妮几遍,但终究还是不放心。
看着她站起身,往窖门的方向走去,龙五忍不住一把抓住春妮的手。
春妮疑惑的回过头,两个人四目相对,眼里都有泪光。
龙五手上用力,把春妮拉了回来。
她安静的注视着龙五。
“再陪我坐一会!”
龙五把头垂在春妮的手背上,嘶哑着声音说。
万一,她再也回不来,可怎么办?
春妮回过头,重新坐回到龙五的身边,把头靠在龙五的肩膀上。
她多想就这样依偎到地老天荒。
龙五的心里既忐忑,又难过,为了那么多战士的命,他必须要这么做。
可这很可能要了春妮的命。
“春妮,我和你说的那些话,打死都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龙五不放心的又嘱托了一遍 。
春妮站起身,默默走到梯子前,一只脚踩上去的时候,她情不自禁的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龙五,然后迅速的爬了上去。
龙五少爷是一个豁达的人,当初爷七个撇家舍业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磨叽过。
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春妮担心,自己死都不怕,就怕事情办不好让龙五失望。
她想起龙五慷慨激昂的话:“为了不当亡国奴!”
春妮忽然觉得,胸腔里升起一团火。
她加快脚步往井家大院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办法。
装着银票的钱袋子紧紧的攥在她的手心里。
这么寒冷的夜,她的手心里竟然全是汗水。
走到井家大院门口,春妮不经意往壕沟边上看了一眼。
疯子的样子不知不觉的闯进她的脑海。
屯子里从来没有人注意过,疯子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
一个疯子是不是比正常人引起的注意要小的多呢?
春妮忽然觉得,心里有了想法,她急忙进了门房,摸黑找到了那件疯子的破棉袄。
她把棉袄拿起来,鼻端立刻传来一阵馊臭味。
春妮皱了一下眉头,用胳肢窝夹着破棉袄,匆匆的回到屋里。
井魁已经睡着了。
春妮点亮煤油灯,后背对着井魁,用身体挡住微弱的灯光,找出针线。
她一层层的打开油纸,在布袋里取出那张龙五视若生命的银票,重新用油纸包了两层。
塞进破棉袄靠近胸口的窟窿里,然后用针线细细的缝补上。
棉袄上的污垢又黑又硬,一连折掉了三根针才算缝补完毕。
为了不引人注意,缝完以后,春妮又用针挑出一些破棉花,有了棉花的遮盖,那些针脚就不容易被人发现了。
春妮缝完以后,连衣服也没脱,合身躺在炕上。
脑海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龙五交给她的那些话,生怕关键时候,她再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