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躺在干草堆上,半张着嘴,整整一下午,手上和嘴里的疼痛没有一刻停止过 。
那个小孩一直哭闹不止 。
牢房里的几个女人轮换着抱着,也止不住他的啼哭。
“赵大姐,小小怎么哭得这样厉害呀?”
李丫抱着孩子,一边摇晃一边说。
赵大姐暗自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一句话,一天两顿飘着几根菜叶的稀粥,都能照得出人影。
大人营养不良,孩子又哪里来的奶水呢!
这个孩子已经陪着母亲住了八个月的牢房了。
别看他长得瘦小,已经十个多月了,健康的孩子都会爬了,可他却连翻身都不会。
牢房里阴暗潮湿,孩子没有一件像样的棉衣,整天包裹在小被子里,得不到锻炼,手和脚都是软绵绵的!
“是妈妈对不起你!”
赵大姐接过孩子,抱在怀里,不停的哼唱着一首儿歌。
临近傍晚的时候,两个伪军提着一桶水和半桶稀粥走了进来。
把水和稀粥放在地上,并没有停留,很快就走了。
见到吃的,春妮从草堆上抬起头,肚子控制不住的咕噜噜叫唤。
她已经整整四天没有吃饭了!
李丫和一个叫王姐的女人,把春妮扶起来坐好。用勺子把菜叶拨到一边,盛了半碗稀粥。
知道春妮的手被烫伤,王姐用手端着,李丫又去找了两根比较粗壮的麦秸,一头插在碗里,一头放进春妮的嘴里。
粥不像水,里面的玉米颗粒稍微大一点,就把麦秸堵死了。
就算不堵死,也要用力吸,才能把粥吸到嘴里。
春妮的嘴里有大面积的烫伤,稀粥直接入口,会造成二次伤害。
这几个女人对照顾人很有经验,这应该都是长期遭遇酷刑,总结的经验。
春妮吸了几口,头上就冒出了冷汗。
“小姑娘,你真勇敢!多吃一点,你才有力气站起来。”
春妮当做听不见一样,不做出任何反应。
王姐和李丫对视一眼,感觉这个新来的人犯有些不寻常。
来了一下午,和谁都不打招呼,一双眼睛胆怯的扫过牢房里的几个人,但从来不在谁的脸上停留。
虽然牢房里的女人都很脏,那是因为待的时间长了,牢房里没有热水,长时间不洗澡的缘故。
可这个丫头才来了四天,不应该这么脏,头发全部沾在一起,连发丝都看不分明。
她这个样子,倒像经常游荡在街上的疯子。
但疯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几个女人在心里揣摩春妮,春妮同样也揣摩她们。
来了一下午,春妮听见她们的称呼都是姓氏后面加姐,感觉姐代替了名字,并不代表年龄。
春妮保持着疯子的做派,老康曾经告诫过她,无论在什么环境下,对人都要保持绝对的警惕。
而且春妮不确定,这几个女人里面有没有敌人的眼线。
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像前几天那样,被人暗中监视。
所以无论是谁,无论怎么引诱她,她都不会把自己不是疯子的事情暴露出去。
春妮想的最多的人,还是井连波,前两天自己刚见过他,两枪干掉一个汉奸,重伤一个日本小队长。
可为什么今天对待自己的同志却毫不手软,到底哪个才是他真实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