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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
白沐所住的病房,来了一位特殊的房客。
其实,墨成德颇费了些口舌,才能得以进入被墨致辰包下的这一整层。
从电梯里出来后,迎面一位特护,他自称是白沐的公公,才被对方领进了病房。
当然,墨成德并没有见到儿媳妇和孙子的面。
在病房外间的客厅里,他的大儿子正坐在那里。
父子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彼此的表情都如深潭之水,波澜不惊。
对视几秒后,作为晚辈,墨致辰放下手中的商业杂志,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淡淡地开口,“您来了。”
墨成德微微颔首,一言不发。
墨致辰抬手,指向另一组双人沙发,目光平静地开口,“您请坐。”
站在一旁的特护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她大概是没有料到有钱人家的父子关系会如此生分,拘谨如宾客。
“茶还是咖啡?”墨致辰又道。
墨成德摆了摆手,“不必了。”
墨致辰坐了下来,淡淡地吩咐特护去准备一壶信阳毛尖。
墨成德倒也没有阻止。
特护将茶水送过来,躬身点头而去。
墨致辰亲自执起茶壶,慢悠悠地倾倒。
清晨的阳光里,茶香袅袅,仿佛连空气
都是绿色的,沁人心脾。
墨成德扫了一眼特护同时奉上来的茶点,眼神渐趋复杂。
很明显的,这个大儿子就在等他的到来。
他摆出如此阵仗,自己反倒不知如何开口,切入正题。
父子俩沉默地品着上好的清茶,比的是谁先沉不住气。
结果……
“啊!啊!呜呜呜,啊!”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小宝。
嗷嚎的哭声从紧闭的卧室里传来。
墨成德神色一动,低声道,“听说是个男孩,对吧?”
墨致辰颔首,“对,是男孩。您先坐,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望着儿子长腿大迈,疾步走向卧室,拉开门,走进去,墨成德的眼神浮现空茫之色。
弹指一挥间,三十年过去了。
他的大儿子,也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孩子。
而他呢……
墨成德摊开自己的掌心,恍惚了,怅惘了。
忙忙碌碌几十年,到头来,竟是一场虚空。
什么都想抓住。
其实,这两年里,对张丽华的动作,他的确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要是能逼墨致辰交出遗嘱,再好不过了。
到底是恨那个叫林嫣夏的女人的。
所以,连带着对大儿子也心生芥蒂,始终无法正视他也是自己的子嗣。
按
理说,四十不惑,五十就该知天命了。
可他最近才开始困惑。
他翻着林嫣夏留下的那本日记的复印件,心里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反过来更加深了他心里的困惑。
为什么林嫣夏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如油尽灯灭,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依然无法释怀,无法让自己不去恨她。
为什么看着日记里,她一笔一句,如涓涓细流,记录的对自己的爱意,他心里的难受那么真实,堵堵地喘不过气来。
他喜欢的分明是张丽华啊!
喜欢她娇艳如玫瑰的面容,喜欢她娇嗲的声音,喜欢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厌倦过。
墨成德闭上眼睛,嘴唇微微地哆嗦。
他不想承认的。
或许自己也是爱过林嫣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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