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前面的角落里支着个大铜壶,旁边撂着一张长桌,上面放了一摞一摞的粗瓷大碗,打着个幡儿:大碗茶。
他慢慢溜达过去,摸出了两个铜子扔进伙计身边的竹筒里,“来一碗儿。”
“好嘞!”小伙计笑呵呵的拿起个大碗,倒了满满一碗热水放在了桌子上。
付宁端起碗喝了一口,茶水入口苦涩,但是够热,只能小口小口的啜饮,这就给了他四处踅摸的机会。
现在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茶馆里的一串鸟笼子,刚才那个男人正把自己笼子上蒙的布打开,跟周围的人说着这只鸟。
“嘿,那小鸟儿还挺灵巧!”付宁对着小伙计说了一句。
那个圆脸小伙子探头看了一眼,“乔三爷的黄鸟儿可是这个!”他伸手比出了个大拇哥。
“听说这鸟儿不好养,见天得喂小米。”付宁端起碗又喝了一口,碗太烫拿不住,喝完又放下了。
“不光是小米,听说三爷还专门买虫子喂呢。”
“烧钱呐,我估摸着这鸟儿一天吃的比我都贵。”
“这鸟儿命好呗,听我爷爷说,要不是庚子年那档子事儿,乔三爷那是坐八大轩的主儿,可落不到我们这儿来。”
说到这儿,小伙子也觉得自己说得多了,轻轻在嘴上拍了一下,就什么都不说了。
付宁也不追问什么,几口把茶水喝完,撂下碗一点头儿就走了。
后面是小伙子高声的吆喝,“大碗茶,俩子儿一碗!”
付宁转回身又回到了油盐店,这回他一进门就有伙计招呼他了,“爷,这回带点儿什么!”
“有粗盐吗?积酸菜。”付宁一边跟伙计搭话,一边看了看门边的酱菜缸。
每个缸沿儿上都有张纸片,芥菜丝、麻仁金丝、八宝菜、玫瑰大头菜……
嗯?甜酱瓜、咸酱瓜、八宝酱瓜……
演戏都不演全套啊!
伙计看见他盯着咸菜,问了一句:“甜咸八宝清口菜,拳拳孝心向青山,您要哪种?”
付宁一摆手,“我哪儿买得起呢?您这酱菜价都快追上肉价了,我有这个钱买几个馒头不好嘛。”
小伙计一愣,脸上有股子郁气一闪而过,但随即就换上了笑脸,“这是您的五斤粗盐,您还要点儿什么不?”
“不用了。”付宁接过纸包,抬脚就出了店门,但是他觉得自己身后好像不太清静。
他放慢了脚步,路过扛着草把子的小贩时买了两串糖葫芦,路过卖烧饼的小摊时又买了几个烧饼,两次急停让他确定,有人跟上他了!
付宁舔了舔嘴唇,提溜着两手东西一直往前走,拐了几个弯儿,那人还在后面跟着。
他又一拐弯儿走进了麻线胡同。
胡同里没有几户人家,他走到最里头那家叩动了门环。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