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午饭,付宁就告辞了,五斤粗盐他都留下了,二姐说过些日子去他家积酸菜,让他把酸菜缸刷出来。
付宁答应得好好的,出了桂康家的门,溜溜达达往胡同口走,他不确定还有没有人跟着,也不能东张西望。
走到胡同口的时候,脚下一绊,鞋就踩掉了,他往旁边一户人家的台阶上一坐,把鞋脱下来磕打了两下,再重新穿好。
在这个过程里,那张写好的字条就悄无声息的塞进了旁边这户人家的门缝里。
出了胡同,被人盯着的感觉还在,可这回他就没了负担,干脆带着尾巴去了杨竹梅斜街的书局,整整看了一下午的书。
他看书入了迷,直到太阳西斜了才出来,这回就没有人再跟着他了。
保险起见,他还是跑到宣武门的教堂转了一圈,然后才回了自己家。
第一次这样传递消息,付宁心里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连安的这处暗棋能不能把消息成功传递给他。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跑到了连府。
还没到门口呢,就看见连府门口家人们进进出出的,乱糟糟一片。
什么情况?
等他走近了才听见六总管哑着嗓子在门口说话,“太医呢?派人去接了吗?同仁堂那边呢?赶紧去请?!”
付宁对这位总管没什么好印象,在门外晃悠了一会儿,直到这位离开大门口,他才进去。
门房自然认识他,还指了指东厢房,告诉他连安在那边。
等付宁进了东厢房,吴树丰的书桌前面放了一口箱子,里面已经放好了一些衣服和书,连安正指挥着下人把书桌上的笔墨也收进去。
“这是怎么了?逃难啊?”
连安见他进来了,挥挥手把人打发下去,等四下无人了才说:“你不来我也要让石头去找你了,我这边有变故,老福晋病了,趁着这个机会,把小吴搬到你那里去吧。”
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可就太多了,但是付宁最关心的还是昨天的那张纸条。
“昨天的事儿你知道了吗?”
这句话虽然没头没尾,但是连安听明白了,“知道了,我着人去查了,你也消停一阵子,别让人盯上了。”
付宁把心放下了,用手指了指那箱子,“你这边出什么纰漏了?”
“没有,至少目前没有。”连安低下头,用手掐了掐眉心,“但是这件事比我想象的严重,现在走到了个岔路口,我得好好想想。
这个烂泥潭不能让小吴陷下去,现在把他拽出去还来得及,正好老福晋病了,就说是让他出去避避病气,这个理由也正合适。”
连安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时原来那些疲惫就都压下去了,他一脸严肃的说:“你赶紧走,等小吴放学了,我让石头送他过去,他叔叔家我去安抚,你们什么都不用管。
近一段时间你也不要再来了,有事我去找你,或是让石头给你送信。”
说到这儿,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说:“你记住,除了我,只有石头给你们传的信儿才能信。”
付宁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转身就要走,临出门的时候问了一句:“如果我们有消息要传给你怎么办?”
“宗人府管的送到麻线胡同,顺天府管的去找顺天府。”
付宁出了东厢房,觑了一眼乱糟糟的院子,跟在几个急急往外跑的家丁后面出了连府。
低着头疾走了一阵儿,他才慢下脚步,喘了喘气,随手捡了一片落叶,冬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