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伙计摸到铜钱就不放了,挠了挠脑袋,把他们四个带到了牲口棚边上。
那儿有个放草料的简易房,现在天气热,住在这里还更凉快些。
也行吧,虽然牲口棚味道也不小,至少这气味来源它单一啊!
凑合了这一宿,第二天都没人催,大家都早早起来了,实在是睡不着了,除了味道大,就是太吵了,一宿骡子哼哼驴子叫,神仙他也睡不着。
等到太阳升到半天高的时候,他们总算到了港口。
九国租界码头,沿着海河两岸一字排开,他们初来乍到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个流程,只好一个码头一个码头的问过去。
每个码头都有不止一个的船运公司,有货船、有客船,去国外的客船可不是天天有,短的一周一班,长的要几个月一班。
而他们运气极好的在德国租界码头找到了一班去日本的客船,不仅还有票,而且中午就出发了。
小吴跑着去看了票价,到横滨的头等舱最贵,要五十四块钱,而到长崎的三等舱最便宜,只要六块钱。
那他们是到长崎还是到横滨呢?
除了付宁,这三个人对日本的了解基本上就是两眼一抹黑。
付宁权衡了一下,还是到横滨吧。
东京大学和京都大学都在横滨附近,从这里下船,他们可以到处看看,比较一下,然后再决定上哪个语言学校。
但是头等舱就算了吧,一个人五十四,连大爷给的那点儿经费,一下就下去四分之一还多了。
三等舱也不行,要是跟昨天那大车店似的,他们仨这两天没法儿熬。
最后还是决定买的二等舱,六个人一屋,也还凑合。
买票的时候,三个人按照连安的提点,全都用了化名,溥旭改做了罗旭,而吴树丰给自己起的化名叫吴清。
木头也买了票,但是不好意思把票给付宁看,溥旭和小吴也想知道,就围着他起哄,最后总算是把票抢过来了。
付宁本来咧着大嘴笑得正欢,看见那名字时却是眼眶一热,木头给自己起的名字叫:
付闯!
付宁的付,闯荡的闯!
付宁使劲咬了咬嘴唇,把嗓子眼儿里那点儿哽咽的劲儿咽回去,狠狠抱了木头一把。
什么都不用说了,都在这个名字里了。
轮船的汽笛“呜呜”的响起来了,提醒旅人要登船了,吴树丰也伸手抱了抱付宁。
“哥,我们要走了,你跟大哥在京城一切小心。”
“知道了,你们出门在外更要谨慎。”付宁拉着小吴和溥旭的手,看着这两个年华正好的青年。
“我以前曾经看到过一段话,内容记得不那么清楚了,但是现在送给你们正好。
你们此一去,应深知中国自强之计,舍此无所他求,背负国家之未来,赴万里长途,奋然无悔。
他日学成归来,以所学报效家国,方不负这一世!”
去吧,我的兄弟们!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