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温子语（1/1）

冗长的沉默后，还是篱儿先开了口“师姐，这事……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师兄就不会出事了，其实该死的是我。”

温子语锁紧的眉迟迟不愿松开，她强忍着心底的情绪轻抚上篱儿的肩膀，“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篱儿抿紧了唇，努力让眼泪不溢出，颤抖着声音和温子语讲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半柱香后，篱儿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她脑中的记忆再次汹涌，满眼的红色，皑皑的白雪，怎样摇头都甩不脱的罪恶，“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为什么魇兽杀的不是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里更好受些。

“篱儿，篱儿，别这样……”温子语的眼泪也止不住流下了，她上前抱住了失控的篱儿，“别这样……”喉咙哽咽着，一切的语言都显得那般的苍白无力。

温子语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少言少语的少年的呢？也许，她自己也记不得了。那时朝圣的女人们总是喜欢凑头去讨论各种各样令她们神魂颠倒的男人，被挂在嘴边的，当属甲子阶的陆家贵公子了，出众的眉眼，温温雅雅的性子，对谁都不失友善的亲和感，为之疯狂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相比较而言，同级晋升成甲子的封渊便显得冷漠的多。就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他所在意的，那种摸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让所有人都望而却步。温子语自然也不例外。

起初，少女也只是会有留意，毕竟少年的眸总会让人一眼难忘，那淡漠的，孑然的，置身事外的凉薄。

那时的温子语总会觉得他是个遥不可及的存在，毕竟交集不多，也许只是修炼时不经意的擦肩而过，他注定是甲子，而她呢，有幸得以修魂的普通人罢了。

可一切的一切在一次辰级任务后，就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

那次温子语受了很重的伤，一个人狼狈的逃回了朝圣，身体里的毒素侵蚀着她的神经，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踉跄的跑到了朝圣的冷泉，想也没想的纵身跳入，这泉水有疗伤的作用却无法排毒，温子语感觉头越发昏胀，她必须赶在还有力气的时刻返回水面，可这冷泉的寒气比她想象的要刺骨，越挣扎越下沉，她拼命把手伸出了水面，可那一下却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意识即将模糊，她的身体突然有些僵直，只能任由重力缓缓下沉，可也就是那时，她突然感受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自己的堂所的床榻上了。一切如梦一般，仔细回忆也回忆不起许多，所以她便揉了揉生疼的额，迷迷糊糊的坐到床边用脚去摸索地上的鞋，缓缓抬起了眼睛，然后，也就是抬眼的那刻温子语愣在了原地。

“你醒了。”正坐在桌前看书的少年，听到身后有声响后，回过头问。

温子语哑言了一阵，“你…你是…封渊？”

封渊点了点头，“昨天在冷泉修魂的时候，偶然碰上你的，你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我……额…任务。”面对这如此自然的开场白温子语居然有些不适应。她再三确认了这里是自己的堂所后再次小心的开口，“是…你把我送回来的？你难道，知道我是谁？”

看着对面女孩的反应，封渊不禁有些奇怪，“你不是温子语么，我们不是同期么。”

“啊…”少女又是一阵哑言，“倒也是没错了，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认得我。”在她的印象里她好像从来没和这位甲子级天才说过哪怕一句话，眼神交汇都没有过，有的也只是自己偷偷的留意，毕竟，那是个特立独行且一眼难忘的少年啊。

“同期的，我都有记得。”封渊看少女眼神中略带疑虑，补充道。

“抱歉抱歉，”温子语立刻摇了摇手，“我可能是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与人交到呢。”

“我么，还好。”封渊思考片刻后淡淡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温子语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好像没有昨晚那样痛，然后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干了的衣服，忽然想到什么，猛的抬头看向封渊。“你……你不会……”

封渊被那目光盯的有些不自然，便别开了眼，“我没有，我只是用了个决。”

少女听罢浅舒了口气，“我没事了，好多了，可能体内还是残存了些紫蚺的毒，不过过几天就会消散吧。昨天的事，谢谢了。”

“没什么。”封渊摇了摇头，“毒伤修养不好容易落下终身病根。我帮你配了几副药，每日睡前喝的，估计你坚持半月就会痊愈了。”

少女看着桌上的药包心里莫名传来了些许暖意，眼前的少年和她印象中的封渊仿佛相似却又很不同，“真的，谢谢你了。”

少年摇了摇头，最后没再说什么的离开了她的堂所。

少年离开后，少女看着他留下的药包，发呆了好久好久……

然后，自那以后，温子语对封渊的关注便莫名多了起来，即便他还是那个让人难以琢磨的少年，即便他还是在那个她够不到的远方，但每当擦肩而过，温子语便也会回过头来笑着叫他的名字。

“封渊。”

少年闻声也会回过身，有时候浅浅笑一下，有时候礼貌的点下头。他们的交集好像依旧不是很多却也在微妙的发生着改变，愈渐了解中温子语也慢慢发现，那个大家口中冷漠的少年其实是那般的温暖，他总是力所能及的默默帮助着刚入朝圣的师弟师妹们，直到他们可以独当一面时他便又默默离开，你永远也想不透他到底需要的是什么，内心深处的是什么，就算身为甲子他也不会去争抢什么晋神名额，陆离被列入晋神的那天，也许是他最高兴的一天了，可好景不长，他的挚友不在了，所以陆离托付给他的事，他便用生命去保护了。

封渊是个怎样的人呢？

直到今天，温子语也没有明白。

自己是何时爱上的这个人呢？

直到今天，她也依旧没能明白。

她唯一弄明白的，就是当她想一点点努力靠近的时候，那人，便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