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妃率宫女带了参汤前往御书房,殿内银灯雪亮。
赤褐地板耀眼生辉,乌木书架一排排一例例,上面堆满了卷册,墙角的博山庐里,沉水香香雾袅袅。
景泰帝坐在龙书案前,自打取消太子监国权,每日面对如山奏章。
近来行事连连不顺,西穆没打下,南武国的联姻又推迟,思之心头一堵,又是剧烈一阵咳嗽。
李公公慌忙过来摩肩捶背,宫娥端上茶水,小饮几口,方才止住咳声。
李公公尖细着嗓门笑道:“皇上保重龙体啊!勿要过度操劳,不如还是让太子监国,等养好身子再理朝政。”
皇帝龙颜不悦,冷冷睇过去。
正在这时,甘妃在宫娥的簇拥下步入书房,笑吟吟从宫娥手中接过参汤,送到龙书案上。
“有劳爱妃!朕这一病断断续续几个月,时好时坏,还多亏了爱妃和曼儿前来关怀。”
言毕又是轻咳两声。一提到长公主,皇帝精神头颇好。
甘妃赶紧帮着拢背,顺了顺气,暗道:这个小马屁精倒是跑得快。
面上却是抿起嘴角微笑,一勺一勺地喂皇帝吃参汤,慢慢和皇帝拉家常。
“以前,长公主连踩死只蚂蚁都不敢,行之娇弱无力。现在舞剑抡枪,挥鞭耍棒,打武士,上沙场,能征惯战,深入敌营投毒,简直判若两人。”
说着瞧了瞧皇帝略微低沉的面色,又道:
“长公主在南佛寺祈福个把月,回来后宛若脱胎换骨,病也好了,人也精神了,还会武功,真乃奇事一桩。”
“变化是挺大的,这不是有高人指点吗?那些奇人异士,法力无边,道行高深,这点小变化算不得什么。”
“任他再有高人指点,个把月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爱妃此言何意?”
“臣妾只是担心,怕其中另有阴谋。”
“阴谋?”景泰帝吃了一惊。
“臣妾该死,”甘妃慌忙放下参汤碗,跪地请罪,“臣妾纯属口误,请陛下恕罪。”
“朕知你对花川公主封号心存芥蒂,不过,放心吧!等骄骄及笄之年,朕也给她封地。”
“臣妾替骄骄谢过陛下。”
甘妃点到为止,皇帝正宠花川公主,多说无益,反倒会心生反感。
这把火还得慢慢地烧,不必操之过急。便不再提小叠,话锋一转,柔情万般,尽说些关怀体贴之言。
海朱失去监国权,少了批阅奏章,闲来伏案作画。
画面,一俊朗男子和美貌少女骑马纵横。身后遥遥处,白色一骑背道而行,孤寂且寥落。
细细端详片刻,嘴角不禁露出满意的笑。
暗卫如一只狸猫,打从琐窗飞身而入,将孟清凝的艳遇,从头到尾陈述而来。
海朱手指轻弹过桌面,不知甘妃母子在耍什么花招,但其中肯定藏着阴谋。
费尽心思来场英雄救美,绝不是吃饱饭撑得没事干。
漫不经心收起画,冷色道:“好生看紧了,不许孟清凝再踏出小叠苑半步,如有差池,唯你是问。
暗卫领诺,按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