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杯酒不是两人一起喝的吗?他怎能独自酌饮?
小叠好不容易按下去的那份忐忑,又悄悄地爬了上来,她听到空酒杯落桌的声音。
新郎拈起一片翠瓜,放在嘴里细嚼慢咽,待将所有的糕点水果偿了个遍。
方才慢吞吞地走到新娘面前,磨磨蹭蹭好一阵,才拿起玉如意轻轻挑起红盖头。
随着红盖头缓缓卷起,对上的是怎样一张美丽动人的面孔。
肤凝霜雪,柳眉若远山青黛,美眸似秋水含烟,鼻若悬胆,唇似樱桃。如花解语,似玉生香。
每一处五官都美得惊心动魄,每一寸肌理都透着妩媚娇俏。
让人一见,顿生怜香惜玉之情,想要搂在怀里好生疼爱。
那一刻,虽然看不见他的真实面容,但明显感觉到眼前之人身子微微往后一顿,性感的薄唇张了张,好似非常吃惊的样子。
小叠心头一跳,料他定是被眼前偷梁柱的情景,给震惊到。
这厮向来高洁冷傲,那居高临下的气势委实慑人,不想对上面具下那双审视的眼,遂心虚地垂下头去。
他站在面前,红色衣袂飘飘洒洒,晃得小叠心慌意乱。
他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垫着下巴,默默地注视着她。
眼神在她脸上来回审视着,像是要洞穿什么,又好似在沉思,面具下的双眼如星空一般深邃,却看不清表情。
半晌,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抬起右手,那手在微微颤抖,一点一点靠近。
想要触摸那张美得不太真实的脸,但是很快又缩了回去,哑着嗓子,问:
“你是……花川公主……东阳曼罗?”
少女长睫一扬。先点头,然后又摇头,不知他这样问意欲为何。
接下来是沉默,一个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一个无措地绞着秀美的手指,不敢直视过去。
“你为何要冒充她?”新郎嘴里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
该来的还是来了,面色唰地变白,身子没来由一颤,差点从床沿跌落。
被人当场揭穿老底的滋味肯定不好受,还是在这敏感的新婚之夜,让人无地自容。
那又为何送琴人木雕,为何多次舍命相救,在小木屋折比翼鸟,为何做美人木雕,再刻上她的名字,“梦里红绡,轻叠数重,”在她昏迷之时为何又带到剪云城细心照料。
难道一切真的只不过是错觉,是想利用她的假象?利用她是墨玉箫的主人,开启花镜之门?
想自己好歹也是公主之身,父皇亲封的花川公主,陪嫁又丰厚,足可让她几世衣食无忧。
与其在这里受窝囊气,还不如回到花川封地。
小叠重新坐正了身子,小嘴一撇,没好气地说:“要休就休,少废话。”
他听得身子一震,呆愣片刻,才戏谑地笑了笑,说:
“公主,好生休息,本宫今日实在太过劳乏,明日再来看太子妃。”
说完,慢慢地转身离去,衣袂带起的风却是极凉极凉地扫在她的面颊上,只听门被轰隆一声拉开。
“太子殿下这是......?”瑰丽姑姑不甘地问,堂堂大穆苏国长公主,新婚之夜被夫君摞在一边晾着,传出去岂不是笑话么。
“父皇有急召,”新郎脚步停也没停,直视着前方,扔下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婚房,“好好照顾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