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腕上骇然出现一道鲜红大印,小叠心尖一颤,那雪白的袖袍被抽破,仅有一掌宽相连,晃晃荡荡地吊在腕上。
净白的肌肤上慢慢渗出细密的血珠。
这一鞭她只用了两层力,想不到威力如此刚猛,连小叠自己都惊得呆住,心中有了些许懊悔。
但是他还紧握着缰绳不放,连哼都没带哼一下,依然一动不动,好似那一鞭子抽在别人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雨水不断地从他脸上淌下,面如死灰,仿佛整个世界都塌陷了。
这一鞭抽在他身上,却痛在小叠心上。
强压住就快要崩溃的神经。狠了狠心,从腰间“刷”地抽出宝剑,对着缰绳咔嚓砍下。
刀落绳断,小叠终于解脱,而他握着半截马缰,依然保留那个姿势,仿若木雕泥塑。
看着他的眼里泪滚珠落,满是悲怆和绝望。
霎那间,小叠的心仿若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痛得无法呼吸。
她倔犟地扭过头,策马而去,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雨打在脸上,冰凉透骨,却已经失掉了灵魂,感觉不到风雨的无情。
心底在说:“从此以后,再也不会为你伤心,为你流泪。
景炫,百里景炫,为了你,我的姿态已经放得很低很低,卑微得连我都瞧不上自己,不惜将尊严放在脚下践踏,原来你却是如此的轻薄我。
我再也没有耐心与你耗下去,东阳曼罗本来就已经死了。
是我孟清叠不自量力,自作多情,不顾一切地跳入到你这个深渊中自取其辱。”
脸上一片濡湿,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粟粟“吃吃”两声,像是在安慰。
山坳转弯处,雨越下越大,头上的风帽被雨淋湿,她终是放心不下,勒住半截马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见他骑在马背上,孤寂的身影萧索而落寞,衣服已经湿透,双手抱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但还紧握着半截丝缰。
他的头疾发作了吗?荒郊野外,会很危险。
一颗心瞬间被揪紧,有了折回去的冲动。
远处一队戴着风帽的黑骑疾驰而来,在修竹林中若隐若现,带起轰隆隆的马蹄声,他的暗卫到了。
小叠赶紧打马隐入山坳,带住丝缰,闭上眼,仰起脸静静地呼吸,任凭冰冷的雨打在脸上,像一根根扎入肌肤的利刺,生痛。
少顷,待马蹄声远去,她慌忙打马爬上小山头,神情黯然地看着,看着那远去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原野中。
脑中一片空白,心头猛然一沉,仿佛失去了什么最宝贵的东西,空落落的不着边际。
此时灵魂已经出窍,只剩一具没有五感的躯壳。
粟粟好似也嗅到了悲凉的气息,缩在后面一动不动,发出吱吱的悲鸣声。
眼里涌出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和着雨水哗哗而下,小叠脸部柔和的线条中,带着莫名的刚强。
慢慢地走下小山坡,俄尔腰身一挺,抹把脸上的水珠,打马毅然北上而去。
郑武阳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默默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