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没了高下占着他壳子时的幼稚、贪玩和懵懂。
他身子晃了晃,风和花赶紧上前扶住,“殿下,怎么样?”
此时一旁的高下,变回了原来的虚体。
他的魂魄寄存在这个虚体中,可以在人间四处游走。
而景炫就不可以,他在阳间的气数已尽,会被阴差拘走。
“哥哥,我去把小叠姐姐找回来。”
高下要将功补过,从头到尾,是他在扮演景炫的角色,事到如今,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景炫轻轻摇了摇头,语声无力,喃喃叨念着“叠儿”,然后像是自言自语:
“不要再找她,我这个样子何苦再拖累于她,一切顺命天意,她没有理由非得陪我去花镜。”
谁能看出他面色平静的外表下,内心苦痛得无以复加。
他只想放手,他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何必再苦苦纠缠下去。
高下听得很着急,迫不及待:“叠姐姐答应过我去花镜,她对哥哥的爱无人能代替,我只恨不是哥哥本人。”
大家哀伤地看着,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花仙君沉吟半晌,道:“徒儿莫要过于悲观,想必这些都是你和小孟孟要经历的劫数,终究都会过去。”
只那么一刻钟时间,花仙君再次施法,高下的虚体重新进入景炫壳子,又将景炫的魂魄送回玉葫芦里修炼。
“仙君,咱们该怎么办?”四剑美连同高下问出了同样的话题。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花仙君吩咐,“此后大家好好修炼,别的不作多想。”
众人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虽然身处这极度冰冷的世界,额角却在不停地冒汗。
……
西穆下了入冬的第一场大雪,室外严寒,积雪三尺。
段三叔一行在孟府住了几日,很不适应这边的气候环境。
天终于放晴,瞧着风和日丽,但那风吹得干干的冷,不像南方,太阳底下暖如春。
柏泽劝了容监几回,收效甚微,这个天正好躲在小酒馆里喝闷酒。
怎么也不肯与他们见面,看来少年时留下的阴影挥之不去。
有些事,任凭别人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也没用,只有让他自己慢慢想明白才是真理,别人劝说千万遍,抵不得自己豁然开朗看得通透。
柏泽很客气地说:“三叔既有事,不如先行回去,小侄会慢慢说服他,若强行带走,只怕适得其反。”
段三叔原本也是这样想,十年的隔阂,怎能一时消除,待容监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或许就想通了,叹道:
“只是我家嫂子,自从侄儿离家后,每每提及都会暗自伤心落泪,患有严重的眼疾。
十年音讯全无,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
这次有幸寻到,我家嫂子一听眼疾顿时好了大半,恨不得肋生双翅亲自赶来。
我们就这样回去,她又得伤心失望。”
骨肉分离之痛,柏泽深有体会,徐声安慰:
“小侄定不会让族长大人等得太久,容监并非不通情达理,只是一切来得太突然,他还没做好思想准备。
待过些时日,等他心情平和,小侄定会劝他回去与家人团聚。”
“贤侄待我家侄子如自家兄长,我也是放心的,只是有劳贤侄多多费心。”
段三叔非常客套,在府上叨扰数日,深感不安。
如今又有求于人家,好歹自家侄子在孟家安安稳稳地生活十来年。
便吩咐同来的晚辈取出十锭黄金以作酬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