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酸楚的感觉在心底泛滥,冲上大脑,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讷讷地走过去,看着那骨瘦如柴的身躯,蜕变得快没了人形,小叠将孟怀远从地上扶起勉强坐好。
“爹爹,”小叠单腿跪在地上,已是泣不成声。
从前,他很凶狠霸道,甚至还不讲理。
当她和家里的女人们利益发生冲突时,不问青红皂白就先护住她们,而指责她的不是,罚她当杂役,抄诗经女德。
为了姨娘们,为了孟清凝,时常朝她吹胡子瞪眼睛。
但在吃穿用度上从来没有苛刻过她,请人教她姐妹琴棋书画及舞蹈,听信算命先生的话,一心巴望她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她一直以为孟怀远就是亲爹,当作亲爹来敬仰,早就在他身上系着一份亲情。
如今看到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纵是个铁石心肠也会伤心落泪。
孟怀远抬起颤抖的手,指着桌上。
小叠慌忙拿过桌上的烧鸡和酒壶喂到他嘴边,强忍着泪,哽咽道:“爹爹,你吃。”
他一把抢过烧鸡,立马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拼着老命往嘴里塞。
腮帮子胀得鼓鼓的,像两个皮球,连骨头都顾不得吐,与方才奄奄一息判作两人。
只恨不得一口全吞下肚去。喉咙突然不动了,直愣愣地翻白眼,一定是噎着了。
小叠赶紧将陈子期喝剩的水给他灌下,方才缓过一口气。
“慢点吃。”小叠在一旁看得五味杂陈。
孟怀远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吃完烧鸡,又将那半壶酒拿起一饮而尽,酒水顺着脖领子淌湿破败的衣衫。
吃喝完毕,方才心满意足,人也精神不少。
“你妹妹……凝儿怎样?”
“爹爹放心,她很好。”
“可是我听说她……她……”
“叠儿已经把她救出,在掖陵的孟家,还请了仆人照看。”
“那就好,爹爹听闻你现在是穆苏公主,又是南武国太子妃,本事大得很,爹爹……也没有什么好牵挂。”
小叠垂下头,想着自己的人生经历,怎么着都是人上人,皇室贵族,别人做梦都想遇见的好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的辛酸和不易,过得不如阿霜潇洒,秦非以自在,甚至还不如黛色简单。
孟怀远看向桌上那团火苗,眼里迸射出精光。
“从小你就长得很乖很讨人喜欢,聪明漂亮,虽然时常不听话,像男孩子一般顽皮,但爹爹对你从来就没失望过。”
小叠已是泪流满面,依孟怀远这种心狠手辣的心性,能将她视如己出,当千金小姐养大,应该感谢他的不离不弃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