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应该是一种怎样的模样呢?或许就是在某个清晨,你从梦中悠悠醒来,睁开眼睛,枕边的那个人便轻轻映入眼帘。在那一瞬间,你眉眼间已弥漫着一抹笑意,心里默默地想着:嗯,这一生,应该就是这个人了。汪雨就是如此想着的,尽管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把“此生一诺”放在眼前,还显得有些早。但他每一天,都是带着这种幸福的感觉醒来的。
汪雨伸手关掉了那只早已在耳边嗡嗡作响的闹钟,目光不由得落在安然躺在床上的沈婷身上。她的睡脸显得温柔、宁静,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汪雨微微弯下腰,轻轻捋了捋沈婷额前那几缕凌乱的碎发,低头凑近她的耳边,声音轻柔得像是晨风,柔声说道:“宝贝儿,该起床了。”
沈婷轻轻应了一声,似乎还沉浸在梦乡中,转了个身,将被子紧紧裹住,想再从温暖的被窝里偷得一刻闲暇。片刻后,她又嘟囔着问道:“几点了?”
“快八点了。”汪雨柔和地答道,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却又不失温暖。
沈婷迷迷糊糊地轻轻应了一声,“哦……”声音像是从梦里传来,带着些许朦胧。几秒钟后,她突然像被什么急促的念头触动,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脚下的鞋子没有顾得上穿,她便急匆匆地冲进了卫生间。清水淋在嘴边,她赶紧漱了漱口,毛巾擦了一把脸,又随便用手理了理那一头凌乱的睡发。也算是勉强洗漱了一番。她从衣架上随便抓了两件衣服,披上了,拿起书包便打算往门外跑去。
汪雨轻轻一拉,便把正要踏出门的沈婷拉了回来。他的手指滑过她的衣领,帮她理顺了那一丝不经意的凌乱。沈婷微微皱眉,急急地看了看手表:“来不及了,我要迟到了。”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娇嗔,显得既焦虑又无奈。
此时此刻,沈婷哪里顾得上形象呢?她心里盘算着,今天第一节课正好是那个严苛的外教,若是迟到,指不定会被数落一番。若只是被骂两句,沈婷也不在乎,可让她最头疼的是,那个外教竟把迟到早退算进期末成绩,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赖床这一点小事而挂科啊。
“迟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先吃点早饭再走吧。”汪雨说道。
沈婷是那种三天两头不吃早饭的人,汪雨心里有些不安,总担心她那老胃病,一不留神又会犯了。于是,他便尽心尽力地想方设法让她每天都按时吃饭。
“不行,不行,今天是魔鬼老头的课。”沈婷挥了挥手,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汪雨的好意。她话音未落,已像一阵风似的,推开门,跃出了屋子。
看着沈婷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汪雨站在门口,不得不高声喊了一句:“别忘了我小姨今天过来啊!”
汪雨收到毛文静要来的消息时,心里有些吃惊。毕竟,毛文静总是在外奔波,忙得几乎没空停歇,平日里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但就在昨天,毛文静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声音里透着一种异样的欢愉,汪雨忍不住问她是不是有了什么好事。电话那头,毛文静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是在那头神秘兮兮地笑,说准备了一个超级大的惊喜,汪雨不禁好奇得紧。
对于汪雨而言,惊喜不惊喜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毛文静本身,毕竟在汪雨眼里,她现在是唯一一个能称得上是“家人”的人了,所以在感情上,汪雨对她这个小姨多少还是比较重视的,正好他也想把沈婷正式介绍给毛文静,也算是双方都见了家长了。
沈婷一路狂奔到学校,恰巧和那位魔鬼外教并肩进了教室,前脚后脚,勉强赶上了点名。她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上,眼睛半闭着,神志恍惚。等她稍微恢复了几分精神,课堂上的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怎么也听不进去了。她的思绪慢慢飘远,想到今天要去见汪雨的小姨,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汪雨是这么对沈婷说的。她本来是想安慰一下沈婷的,可这话更让沈婷心头乱了七八糟。“见公婆”,这不就是定亲的节奏吗?她想着定亲,不由得涌上心头一股甜蜜,仿佛自己穿上了红色的嫁衣,成了那个笑着走进未来的女人。可是,转念一想,她现在才大二,定亲这种事,离她还远着呢。而且汪雨也没明言要娶她,她又在这里胡乱猜什么呢?不过,也不过就是见见家长罢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她便强自笑笑,心里却依然翻江倒海。
沈婷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心想着:下课之后,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她暗自打定主意,把自己打扮得精致一些,再去见汪雨的小姨。总归,还是要给人留下些好印象的。
憋了一肚子的心思,总算是熬完了一天的课程。下课之后,沈婷拉着何雨柔一起回了趟家。往日里一向有主意的她,今天连穿什么衣服出门都拿不定了,便直接把闺蜜给抓了回来,让她帮着选选衣服。
沈婷先是从衣橱里挑出了一套职业工装,站在镜子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细细端详着自己的模样,“这个怎么样?”
“你这是要去面试吗?”何雨柔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她,眉头微微一蹙,眼里满是疑惑。
沈婷没理会她的疑问,拿起了另一件衣服,一条柔软的吊带小洋装,细带在肩膀上轻轻晃动,轻盈而飘然,“那这个呢?”
何雨柔瞥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说:“见家长是不是有点露了?”
两个人翻箱倒柜地忙了大半天,终于从一堆衣物中挑出了一件合适的。何雨柔默默陪着沈婷换好衣服,随后又陪着去了楼下的理发店,弄了个发型,整了个妆容。弄完了这一切,沈婷才一个人奔着汪雨画室的方向出发了。
汪雨正在画室里专心作画,毛文静的电话打了进来。她说自己已经到了楼下,汪雨便急匆匆地收拾了画具,几步并作两步跑了下去。推开门的一刹那,他却愣住了。门外站着的不是毛文静,而是那个曾经让他心乱如麻、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人。心头一震,汪雨仿佛在恍若梦境中,久久无法回神。
而对面的人儿,在汪雨走出来的那一刻,眼眶早已湿润,情绪犹如突然被撕开的布帛,无法收拾。她没再顾忌什么,几乎是本能地走上前去,将自己紧紧地缠绕在了他身上。那一瞬间,所有的等待与期许,所有的孤独与煎熬,都化作了泪水,悄无声息地流淌。
“雨,我来了。”这一句话,沈婷说得轻轻的,仿佛一声风中飘过的呢喃,却不知她用多少年的时光才将它轻轻地吐露。
汪雨怔怔地站在那里,心里是一阵轻轻的悸动。片刻,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沈婷的后背,才终于感受到那对方的体温,那一瞬间,仿佛是世界回到了真实。
“对不起,我骗了你……”沈婷低下头,她在汪雨惊愕的眼神里,缓缓解释:“其实,我三年前就已经醒过来了。”
“什么?”汪雨的心脏突然一颤,耳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点模糊的回响,他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每一个字。
怕汪雨生气,沈婷继续轻声解释道:“可是那时,我的状态真是差得不行,几乎像个废人,整日只能躺在床上,连最简单的事情都做不成。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么丑、那么狼狈的样子,所以就请小姨替我保密了。”她说这话时,眼神躲闪,仿佛那段日子依旧萦绕心头,不忍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