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想的到进位魏王会受到各种人的指责和批判。曹操也能感受到在自己的身后,无数人在期待着他能够成功。
英雄,何以为英雄?英雄也是人,只是多了那么一些魄力与胆色。
曹操压低了双目,一直盯着门口,他知道,有个人一定会来,就像他上次来一样!
那就来吧!别让我等久了!
门口,终于出现了荀彧的身影,比起数十年前,两人相见之时的意气风发,此刻的两人都已黑丝夹银发。当时,就是在这里,荀彧和曹操初次相见,当时,就是在这里,两人高谈阔论讲述着梦想,谈论着如何能囊括天下。只是那时的两人并不知道他们虽然有着共同的目标——平定乱世,却有着不同的途径和最终归属。就是这么点的差异,在这今后的日子被无限的放大,最终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文若,你为何而来?你为何要来……”曹操的双目中有一丝愤怒,但是更有着一丝神伤。
“孟德,你知我为何而来,你也知我为何要来。”虽然身为臣子,但是荀彧丝毫不退让,他的正气甚至让曹操都感到了些许的恐慌。
“文若!”曹操突然站起来了,“你可知!我若不称王,我们曹家会怎样!!!”
当然知道!曹家不称王,依照曹操原来犯下的罪证,曹家必然会被汉室压下来。
“曹家已经威胁到了汉室,满朝皆知,如若丞相没称王,终是汉室朝臣,丞相百年之后,汉室余臣必会设法诛尽曹家。”荀彧很明白曹家后果会如何。
“既知如此,你还要阻止我称王!你是想要我们曹家死无葬身之地吗!?”曹操近乎咆哮的吼叫着。
“你若称王,汉家便会死无藏身之地,比于曹家,汉室就不是性命了吗?”荀彧依旧平静的反击。
“那我为自己,有错吗!?”曹操回答的略微有些气急败坏。
“没错,但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为汉室死,是为忠。”荀彧闭上了眼,他知道曹操对自己的忍耐正在一点点丧失。
“礼教只是当权者的手段!”曹操还在反驳。
“若无礼教,世间便永是乱世。”荀彧在睁开了眼,无论曹操有怎样的愤怒,他必须面对,这是他早就下定的决心。
曹操不再说话了,他颓然的坐回到了凳子上。两人最初的梦想就是平定乱世,如若背道而驰,自己即便赢了天下,也是败给他荀彧了,曹操是不会接受这个结果的。
“文若,你先下去吧……”曹操挥了挥手,示意荀彧先下去,他想静一静,称王?不称王?他必须慎重。
荀彧鞠了一躬,他也不便再进言,曹操需要考虑时间。就在荀彧转身要离去之时,曹操叫住了他。
“文若,我何曾几时总怀念从前,你我指点江山,征南战北,董卓、吕布、陶谦、袁术、袁绍、刘表、马超全都被我们一一踩到了脚下,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你还在我的身边!”曹操低沉着声音说。
荀彧停住了,默默的回头,鞠了一躬:“我是大人的子房,过去是,现在还是,虽然目的不同,但我都还是在为大人考虑!”
让我死是为我考虑?曹操一愣,但随即明白了,荀彧不希望曹操是个留下污名之人。
留名青史,这才是生命的长度。人的死亡不是肉体的泯灭,而是被世人所遗忘。
曹操不说话了,荀彧离开了。
由于当时做的假戏,荀彧已经不能进入曹植府,但是秘密召见荀攸和杨修,荀彧还是做得到的,所以荀彧、荀攸和杨修的秘密聚会也就转到了荀彧家中。
回到府中之后,杨修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令君,劝得主公没有?”杨修关切的问。
荀彧摇了摇头:“主公没那么容易说动。”
“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这么等着丞相下决心?”杨修不大喜欢自己命运在别人手里的感觉。
“不。”这一次来搭话的是荀攸,“现在才是博弈的开始,在丞相决定前,到底怎样来影响丞相的认知是关键。”
“公达(荀攸的字)所言不假,这才是刚开始。”荀彧叹了口气,“接下来是与丞相的交锋,你俩不便出马,还是好生辅助子建大人,保存实力。”
“那文若大人孤身一人怎能成事?”杨修有些着急。
荀彧沉思着,果然光靠自己还是不行,必须再寻援军。
“颍川谋士团。”荀彧说,如果必须有人要为此冒险,荀彧选择了自己立家的根本,这也是他最后的家底了。
颍川谋士团,不同于叛氐的武力暗助,他们更像是幕后文臣,暗中操作着整个曹魏内部的经济、钱粮等各个咽喉。当初曹操外出远征袁绍,笼络朝中群臣,暗中帮助曹植成为和曹丕同等地位的就是这么一批人。荀彧完全可以依靠颍川谋士团从各个方面对曹操造成压力,阻止曹操称王。
杨修和荀攸都不再争辩,听从了荀彧的建议。
晚些时候,司马府。
司马懿此刻正在密见另一个人,由于光线过于昏暗,根本看不出司马懿面见的是谁。
司马懿隐忍这么久,并不是毫无作为,而在渗透曹植身边人,这就是他做的一切,此人就是一个卧底。但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司马懿连曹丕都没告诉。
“颍川谋士团。”那人说着。
“这份情报和这么久以来的潜伏真是辛苦你了。”司马懿回答着。
“别忘了你的承诺!”那人说着,“对了,即便知道了荀彧的计划,你又能怎样?”
“颍川谋士团的实力我还是知道,调动民心,游说大臣,笼络经济,如此做来曹丞相称王便会受阻,一旦丞相称不了王,那世人皆知荀彧劝阻之功,荀彧的地位就会高,曹植为世子的概率就会增大,曹植为世子,那曹家就真的没了,荀彧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司马懿知道曹操称不了王会有怎样的后果。
“那你打算怎么做?”那人问。
“丞相不是愚者,我们只需要旁敲恻隐告诉丞相荀彧是颍川谋士团的首脑,丞相自会有危机感,会处理的。”司马懿思考着,“你还是快点回到曹植府,免得他人生疑。”
那人最后看了眼司马懿,趁着夜色,起身离开了。
司马懿还有一个定心丸,那就是他知道自己的师父一定会暗中相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