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姬无痕一行人等候在云御场上,他们作为人组,要先进行射箭的考核。辽阔的草原上没有一丝积雪,应是被清理了,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一排排木靶。而不远处还有马厩,云御场上考核的内容是骑射。
姬无痕回忆着张星韫的指导,手持弓箭开始练手,今日无风亦无雪,正是好日子。
他眺望远处那些天组的学子,他们正在与马儿们熟络关系,这些马儿都要现场认领,因为这算是一个驯马的考核。除此之外还要考核他们动作的规范性,然后要求他们驾驭自己选中的灵驹,在九绕八曲的狭窄道路上疾驰,其中还有一段狭窄的红色长桥,当初练习的时候,很多人在这里坠水,故而此桥又被戏称为“翻马桥”。
最快到达诸师席前行礼,并且动作优雅者为优。整个御马的过程都会有灵鸟们紧随,观察情况。而在云御场中的考核,男修与女修分组进行。
一个时辰过后,大家热身完毕,众人身着鸦青劲装,凭着手中签牌进行排队。姬无痕排在了第二组,而张星韫排在第一组。
姬无痕望着张星韫的背影,觉得他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也许是因为他束起了平日半披的长发,看着有些认真干练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张星韫回头冲他笑了笑,这时姬无痕才注意到他额间的青莲水色抹额,抹额中心镶嵌着一颗翠玉莲珠,他那举止配上这身打扮,更显出一种儒雅的世家气质。
第一组的学子在靶子前一一排好位置,拿着手中的弓箭瞄准了靶子,只等着上师一声令下。而张星韫瞄准靶子的时刻,他那温婉平和的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声啸鸣,数箭齐发,学子们按照五射法开始射箭。首先是白矢,姬无痕一眼扫了过去,发现大家的水平参差不齐,有的人射在靶子下面的柱子,有的人完全没有中靶,有的箭只飞了一半就落在草地里,也有人射中了木靶,但无人可与张星韫所比。
他的箭稳稳当当地射穿了中心的木靶。看他射箭算得上是一种享受,接下来他射出的每一箭都完全符合考核的最高要求,先是剡注,襄尺,井仪,最后他以参连收尾。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瞬息之间,箭矢离弦,紧接着三矢猛追,宛若连珠般直击木靶。
第一箭刚中木靶,第二箭紧随而至,直直穿透了第一箭的箭尾,接下来的两箭也依次穿透了前面的箭尾,那力道之大,竟将第一箭从中劈开。此时只看到四箭犹如衔尾之蛇,牢牢地钉穿了靶子。
好半天,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张星韫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温婉一笑,拱手向在场的人们行礼。观众席上的上师们赞许点头,在纸张上写下各位学子的成绩。
张星韫刚归还弓箭,就被一些人簇拥,他们赞赏着他的技艺,向他讨要技巧,而张星韫无奈地笑了,摆手道,“无他,唯手熟尔。”
很快就到第二组考核,张星韫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脱身,他拍了拍姬无痕的肩膀,轻道一声好运。
幸亏之前有开过小灶,姬无痕的射箭考核也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虽然不算太精准,但起码没有脱靶。
随后他两向着马厩走去,第一批天组的学子们已经驾驭着他们的灵驹冲刺了。姬无痕在人群里四处张望,这时他看见几个学子正包围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似乎都很想驯服它。
姬无痕也驻足围观,这的确是匹好马,全身的皮毛油光水滑,四肢修长有力,前胸宽厚,后臀圆润壮实,腰背肌肉紧实。但此时它正高傲地仰着头,对周围的学子不屑一顾,仿佛随时要跑似的,它不时用马蹄磨蹭着地面,鼻子呼出阵阵热气。
这时姬无痕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他转头一看,竟见到一匹青色的马儿,而马儿身后站着拿着胡萝卜的冷清云。
姬无痕瞬间露出笑容,话匣子立刻打开,“清云兄,这是你选择的马?还真温顺,我还以为你会选那匹黑马呢。我跟你说,多亏了星韫,我的射箭很顺利……”
话语滔滔不绝涌出,冷清云安静地听着,随后他指向马厩,“快去挑马吧,剩下的马不好驯服。”
就在这时,一声嘶鸣传来,引得众马躁动,人群中也发出惊叫。原来是那群学子争夺黑马时,有人情急之下就不顾一切强行骑跨上去,把黑马惊得发出嘶鸣,瞬间向着开阔的草原冲去。
事发突然,那人只敢紧紧抱着马的脖颈,生怕一撒手就被甩下马背,然后被乱蹄踩死。
只是刹那,冷清云便翻身上马,向着那匹黑马追去。没过多久,一位修士也骑着马追了上去。那匹黑马跑得飞快,长长的鬃毛与马尾在风中翻飞,身姿矫健,宛如踏风。但由于它身上的学子只会尖叫,并勒紧了它的脖子,那黑马也受到了惊吓,所以并没能发挥自己的实力。
冷清云追出很远,逼着它往狭路冲去,而那位追上来的修士也从另一侧追赶过来,形成两面包夹之势。
这时冷清云抓住机会,渐渐靠近黑马。只见他纵身一跃,跳到了黑马身上,黑马更加受惊,冲得更快了。冷清云并不慌张,而是大力地牵住了它身上的缰绳,但那名男修却一直不敢放手,冷清云只能选择一掌劈晕他。
终于,在冷清云的驾驭下,这匹黑马又向前冲了好一会,才渐渐被勒停。随后他勒紧缰绳,调转马头,驭着黑马往原处行去。路上遇见了刚刚那个来帮忙的修士。
那是一个女修士,是马厩场的管理人员,她看黑马似乎听从了冷清云的使唤,才呼出了一口气,随后她提出要帮他将青马带回去,冷清云点了点头,刚要将那个昏迷的学子带回去时,就听见远处有人大喊了一声。
“清云兄!你没事吧?”
只见张星韫驾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身后还坐着姬无痕。两人匆匆赶来,眼中满是焦急和担忧,见冷清云安然无恙后,他们松了一口气。
那匹枣红色的马是张星韫向场上的人借来的,由于情况紧急,姬无痕也跟着一同骑了上来。现在正好可以让他骑着那匹青色的马儿回去。
“清云兄,看来你是注定和小黑有缘,那你的小青马就归我了吧?”
“小黑叫做绝尘,小青叫做青风。”那名女修驭马缓缓而来,“那位学子情况还好吗?”
“他只是昏迷了。”
冷清云瞥了一眼站在“青风”面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姬无痕,点了点头。随后双腿一夹,骑着“绝尘”离开了。
姬无痕站在青马前搓搓手,正想要摸摸它的鬃毛时,小青马却偏了偏头,一副不乐意的模样。姬无痕也不恼,从手镯里掏出了一根新鲜的胡萝卜,开始和“青风”谈心。
在他不断地努力下,“青风”终于被他驯服了,姬无痕骑在它的背上,展开了双手,似乎是在感受微风,脸上满是笑意。
他们赶回马厩时,第一组刚刚结束考核,第二组正在准备。张星韫连忙归还了枣红马,然后去马厩里物色合适的马匹,而姬无痕则骑着“青风”在场外兜圈,很是高兴。
见第二组考核将要开始,姬无痕也凑上前去看个热闹。茫茫人群中他竟一眼就瞧见了冷清云,这也难怪,毕竟冷清云本就生得一张极美的皮相,又端得一副清冷谪仙气质,再配上那匹看着就绝非凡俗的骏马“绝尘”,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那一刻,姬无痕似乎理解了,为何香车宝马总要配美人。不只他在注视着冷清云,场地上的很多人也都在看着冷清云。
只听一声令下,“绝尘”立刻冲了出去,宛如一道迅捷的黑色闪电,场地上群马嘶鸣,众马奔腾,它们你追我赶,在辽阔的草原上奋力地奔跑。
黑马的速度果然不负“绝尘”之名,它一旦开始奔跑,果真一骑绝尘,让人难以望其项背。姬无痕一直注视着它那矫健的背影,直到消失。这时他摸了摸“青风”柔软的鬃毛。
“看到了吗?你也可以做到的吧?我的御艺考核就靠你了!要是我能顺利通过考核,我就天天来给你喂胡萝卜,不过你老是吃胡萝卜不会腻吗?我还可以带你去吃紫萝卜,还有其它很好吃的蔬菜......”
姬无痕开始滔滔不绝地给“青风”讲起自己在十二州旅游的经过,还说要带着它一起去玩。而“青风”好歹也是灵驹,虽然尚未开启灵智,但似乎对姬无痕所描述的美食很期待,鼻孔里当即喷出热气,似乎充满了干劲。
没过一会,眼见着张星韫也完成了御艺考核,他的成绩依然很优秀,仪态也很优雅,绝对的高分选手。很快轮到了姬无痕,只见他踩稳了脚蹬,抓紧了手里的缰绳,做好了一切防护,就等着出发的号令。
一声令下,“青风”比姬无痕的反应还快,瞬间以一种宛如追风逐电的速度冲了出去,要不是姬无痕早有防备,也许就会被甩飞出去,立刻结束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