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金框眼镜，镜片厚如啤酒瓶的底座，扫视屋中的各个角落之后，才将目光落到东条英机的身上。
他没有行礼，而是径直走过去，笑着说道：
“我应该称呼你为总司令，还是东条君呢？”
东条英机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庞，随着他身体离开座椅，出现在琥珀色的灯光下。
他手中武士刀，闪烁着寒光，映照在对面那个男人的脸庞上。
可男人对他似乎没有丝毫敬畏，仍旧笑眯眯的，像是一个招揽客人的客栈掌柜。
“松井，你和之前一样，总是那么讨人厌。”
这样说着，东条英机却将手中武士刀收入刀鞘。
松井笑了笑，将桌上的那盒香烟随手打开，抽出一根点燃。
“看来战场上的鲜血，让你变得更像是一个刽子手了。”
“相比于你做的事情，我对这些中国人算得上是仁慈了。”
东条英机这般说着，也将一根香烟点燃。
两人在一片烟雾缭绕之中，开始寒暄起来。
“有我女儿的消息吗？”
半根烟抽完，松井问道。
东条英机摇头道：
“不知道，之前是板垣征四郎负责这件事情，还没有任何眉目，他就阵亡了。
现在这件事情已经被暂时放下来了，你要知道，我们大日本皇军的情报系统，必须为战争服务，之前派遣人员去寻找，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
这话让松井目光之中，说过一抹冰冷。
他将那抽了一半的香烟掐灭，转身拿起东条英机的武士刀。
“蹭！！！”
将雪亮的武士刀拔出，松井的眼角勾起来，笑眯眯道：
“东条，当初统帅部放出豪言，三个月内灭亡中国，现在四五个月的时间过去，却只是占据几个省份，当真可笑。”
东条英机冷笑道：“那就是一群蠢猪，真应该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带到中国，让他们看看这片土地有多么广袤，我们只是让军队行走这巨大国家的每个角落，都需要几年时间。”
可松井却端详着武士刀道：“不，你们无法完成这样的目标，仅仅是因为你们手中的兵刃不够锋利。”
“我们手中的兵刃，砍中国人的脑袋还是绰绰有余的。”
东条英机说着，将自己珍爱的武士刀，从松井手中拿过来，重新放入刀鞘之中。
松井笑眯眯地说道：
“不，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用我的武器，净化这片土地，三个月的时间，就能灭掉这个种族！”
说完，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最后竟然止不住地狞笑起来。
对于松井的病态，东条英机有所了解，他没有理会眼前这位老友的癫狂。
等松井稍微收敛情绪，东条英机这才道：
“我知道你那被细菌和病毒塞满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天皇陛下不可能同意。
若是将他们全部杀光，这么多的土地，谁来耕种？我们还去掠夺谁？难道松井君你每天扛着锄头，替那些被杀死的中国农民耕地吗？”
松井冷冷道：
“这就是你们这群肮脏的政治家需要考虑的事情了，我只需要制造这样的武器，然后消灭需要消灭的敌人。”
东条英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回到正题。
“实验的地点已经选好，部队也派遣过去进行封锁了，不会有太多消息泄露出去的。
不过你也需要保证，这些病毒和细菌，不会伤害到我们自己人。”
他知道，松井此人进行的实验，具备很强的不可控性。
之前他有所耳闻，松井的研究所泄露出来了一些病毒，结果导致上百人被感染死亡。
若不是控制及时，只怕死的人会更多。
如今松井在山西进行这种实验，东条英机心里也有些打鼓。
毕竟这些病毒传播出去容易，防治起来却相当困难。
一旦被感染，根本没有解药，只能听天由命，祈祷自己的身体能扛下来。
松井伸出手来，拍拍东条英机肩膀道：
“放心好啦，我怎么会坑害我们大日本皇军呢。
这一次投放的病毒，我会控制好的，不过采集实验数据，需要花费一些时间，还希望东条君为了这个老朋友，尽可能地提供一些帮助。”
“放心，不过你也不要忘了自己的分内之事。”
东条英机提醒道。
松井脸上笑意更浓，他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向东条英机告辞。
只是到了门口，他又突然停下来，像是想到什么似得说道：
“对了，忘记提醒你，我刚做完病菌实验，东条君记得消毒。”
这话让东条英机一阵恶寒，看向自己方才被松井拍打的地方，感觉那里仿佛有蚂蚁和蛆虫正在滋生，成长，腐蚀自己的生命和血肉。
“哈哈哈，我开个玩笑罢了。”
松井看到东条英机的表情，大笑一声，便系好披风，在士兵护送之下，离开了东条英机的指挥部。
大雪之中，浑源县城内，行人已经随着夜色降临，而逐渐稀少。
只剩下巡夜的日军，伪军，提着手电筒，在纷纷大雪之中巡弋着街道。
一处距离宪兵司令部不远的闲置民房内。
楚天戴着毡帽，整个人都蜷缩在厚厚的棉衣中。
在他身边，则是一起跟过来的陈小五。
“小五，一会儿你操控无人机，指引我潜入。”
楚天这样说着，将手中无人机的遥控器交给陈小五。
对于无人机的使用，不管是陈小五还是特战队的士兵们，都已经相当熟练。
“旅座，要不我去吧，我潜入的本事可厉害得很。”
陈小五似乎想要表现一番。
楚天摇头道：“还是我来吧。”
这一次潜入日军司令部至关重要，楚天本身就有“幽灵潜行”的能力加持，再加上空中还有无人机，为他提供一定的引导，可以说是双保险。
陈小五不再多说什么，接过无人机的遥控器，便开始操控无人机。
至于楚天，则翻过院墙，迅速消失在曲折的巷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