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抬眼瞥见议事期间,一言不发、将不爽之色全写在脸上的陈宫,又如受气媳妇般,冷哼一声,甩袖就要离去。
曹操眼中不耐之色一闪而逝。
这陈宫妇人之仁,近年来,屡次和他争吵不休。
本想事实胜于雄辩。
等夺下徐州,让他看看,他们二人究竟谁对谁错。
可陈宫嘴碎虽嘴碎,在大才被陈诺截胡情况下,内政、谋略在营中皆翘楚。
而且他对陈宫也有感情。
现在,还需他帮忙谋划军务。
这陈宫耳根子软。
哎,哄哄吧。
“公台,留步。”曹操轻喝一声。
然,陈宫似没听见,继续向前。
曹操一愣,起身向前:
“公台!”
“公台!”
“公台!”
连喊三声。
曹操快步挡到陈宫面前,皱眉道:
“公台,你这是何意啊?难道你要弃我而去吗?”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宫不屑瞥了眼曹操,挥袖继续向前:“我走了,你成你的大业去吧!”
“总得有个理由吧?”曹操深情拽住其袖。
“理由?”陈宫呵呵冷笑:
“你曹孟德这次进攻徐州,怕又是要屠城取粮吧?”
“屠城取粮?”曹操眼神闪烁,抵赖道:“我何时做过此事?”
陈宫气笑了:
“两个月前,你自青州回军,杀入徐州,屠灭一城。
这,还不算屠城吗?
你惨无人道,血腥遍地。
那屯驻在琅琊开阳,为陶谦看徐州北大门的泰山匪臧霸,看的都吓得躲在老巢瑟瑟发抖,拦都不敢拦你。
你、你简直比这些匪徒还要残暴!”
曹操双手一摊,无奈一叹:“哎呀,这都是青州兵干的,我也没办法呀!”
“休要狡辩!”
陈宫手指曹操怒斥:
“黎民百姓,与你曹操有何仇恨?所到之处,你竟要斩尽杀绝?”
“你……你……你明知青州兵暴虐嗜杀,还放纵其屠城,你实在太过分啦!”
曹操知瞒不过去,打起感情牌来:
“公台,百万青州百姓,粮草都在世家手中,你让我图之奈何?
我也没办法啊。
我总不能如太行山匪那般,屠杀世家,自绝于天下吧?”
说着,他昂首挺胸,言语铿锵道:
“若天下没有我曹操,这些青州兵还在肆虐我兖州境界,又不知会有几十、上百万百姓,为此丧生!”
陈宫不由自主点头,目露恍然色。
好像,也有道理啊哈……
曹操见状,眼神一亮,继续画饼:
“而且,公台你也见了,我也正在安排军屯、开荒,将这些青州百姓安置,不出四五年,我兖州便再无粮草之忧。”
言罢,他负手而立,仰望苍天、落下一滴眼泪:
“还有,这也是当初你让我不要妇人之仁的,这都是你教我的啊,公台!”
陈宫如遭雷击,愣愣看向曹操。
我让你别妇人之仁,但没让你超越啊。
他心中一软,猛然牵住曹操手,愧疚道:
“是我误会你了,孟德!”
“但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攻破徐州后,粮草之事还请让宫先想想办法,如何?”
曹操眼神狡黠,憋住笑意,吐出两字:
“当然。”
言罢,他搂住陈宫腰,豪爽一笑:“来!到榻上咱俩痛饮两杯。”
然而,曹操拽了两下,陈宫仍站在原地,他疑惑挑眉:
“公台还有何事?”
陈宫躲闪曹操眼神,僵笑道:
“孟德,张邈拿你擅杀名士边让之名,纠结了兖州大帮士人,要趁你讨伐徐州,兵力空虚之际,反你!”
“什么?”
曹操双眼圆瞪,瞬间冷汗涔涔。
随即,“锵”的一声,他猛然拔出佩剑。
“孟德你要干什么?”陈宫忙抱住曹操,劝道:“你可千万要冷静!”
“留给我曹操的时间……不多了!”
曹操眯起双眼,看着剑刃上自己的倒影,杀气凛然,冷笑着轻哼一声: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