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挽歌整个僵住了。
鼻尖一股香风袭来,是挽欣走了过来。
她隔着书桌俯下身,视线与他齐平,带着浅浅的笑轻声道:“就后天吧,好不好?”
后天,便是皇帝下旨太子与邻国公主成亲的日子。
魏挽歌对此早已做好了准备,无论是替身还是邻国公主的命,他都已经安排妥当。
一切都会按照他设定的轨迹运行。
——至少两天前魏挽歌是这样认为的。
耳边锣鼓喧天,视野中是鲜艳的红色,魏挽歌坐在高头大马上,只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身后的轿子里坐着他一眼万年的人,明明站在阳光下,他们两个却好像小偷一样,披着别人的壳子,偷着别人的十里红妆,在一层又一层的伪装下满足自己见不得光的渴望。
他不是魏国太子,她也不是无名无姓之人。
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怪物?
“咻!”
忽而,不知从何而来的破空声,尖锐的箭尖穿透轿壁,狠狠刺入血肉,将毒素送至四肢百骸。
身后的异响拽回魏挽歌飘远的思绪,他猛地回头向后看去,又在看清的瞬间血液凝固。
周遭喧嚣,人群奔逃,一切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魏挽歌的视野只剩下了那一抹红色。
红的滚烫,红的艳丽,当真是与那精美绝伦的喜轿不相上下。
场面一度混乱异常,却没有人来行刺暴露在马背上的新郎,他们的目标好像只是那轿里的喜娇娘,一击得手后毫不留战。
魏挽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轿前的。
鼻尖血腥味浓郁,如有实质,他的手颤抖不已,几次握不住那垂落的帘子。
怎么会呢?
她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呢?
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一个字。
好不容易拽住微微飘荡的帘子,一点画面从缝隙中泄了出来,魏挽歌的手骤然收紧,呼吸在一瞬间被剥夺,再没了掀开的勇气。
鲜血顺着垂落的指尖滴在血泊中,金钗抵着轿壁,偶有几个在风中轻微晃动,直晃得人眼前发黑。
·
没有去界门中转,挽欣直接来到了四百多年后。
穿着一身嫁衣的她站在街上有亿点点显眼,好在目前因为屏蔽还没有人注意到她。
挽欣打了个响指,身上的衣服便变成了一件日常的长袖蓝裙。
这次的目标是被偷换了人生的魏挽歌。
是的,还是魏挽歌:)。
继气运被偷后,狗男人又弄丢了他的人生。
真是太棒啦~
想到自己才设计在魏挽歌的手下死遁,挽欣撇撇嘴,有点气闷。
她有点想去书店看看六百年前魏国的历史。
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死在你的手上,你会不会为我掉哪怕一滴眼泪?
书店到底没有去成。
挽欣撑开伞,步入了朦胧的雨幕中。
六百年的魏挽歌很像他。
脸不像,性格不像,习惯不像,但就是让她老是想起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挽欣想了很久,终于一天顿悟,是对方的疯狂与他如出一辙。
他们身上都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疯。
无论表现的多么无害,多么亲和,都掩盖不了那渗透骨髓的疯狂。
过去对她牺牲色相是,六百年前对她装乖亦是。
只是以前是为了掠夺她的力量要她的命,这次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