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冬天......大冷,比这几年可冷多了。
近年来全球气候变暖,连最偏僻的石桩村都受到了波及,只是没有特别严重罢了。
那时候,石奶披着厚裹袄,穿着棉裤,端蛋花汤和花馍馍给挽溪,然后叫挽溪起床。
挽溪起床气上来还要骂石奶。
石有生就不一样了,他得给挽溪提前准备柴火,好让她带回校给老师们烧炉。
有次因为天气太黑,石爷掉进了粪坑里,等跌跌撞撞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满身是粪。
所幸运气个顶个的的好,不然差点就没了,可谓是九死一生啊!
事后,挽溪和她堂哥堂姐还一直拿这件事笑石爷呢。
石爷也不在意,乐呵呵配合他们笑。
后来即便在她九岁的事后父母也把她接过去了,只是她充斥各种的不适应。
吃饭也不敢多吃,有时候得等父母上班后偷偷摸摸地去吃剩饭,她还有弟弟妹妹,经常打他们。
后来,过了几年,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隐约有了些抑郁倾向。
于是她自卑,胆怯,恶俗,攀比,讨好……
再后来......她努力拼命对弟弟妹妹好。因为以前自己的行为,因为她的愧。
校园欺凌,父母吵架,层出不穷,她不敢让父母知道她在学校的生活。
在父母和老师的印象中,她是懂事的,乖巧的……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是恶俗的,是不羁的……
但在月城,或许是因为这边风俗的缘故,又或许是想尽力去靠近他们心中所谓的她的形象,她变得温柔,孤僻。
对于这样的变化,她刚开始百思不得解。
随着时间的侵蚀,渐渐才明白,那是因为自己没有归属感,对这里没有-没有根的感觉。
但在这里的十三年里,这里的风俗习惯早已刻入了她的骨髓。
或许,这里可以称之为她的第二个故乡,她会贪图这边的美食。但她更痴恋故乡的美味和其他。
脑海中快速运转,眼泪在不停地打转,一滴泪落脸上迅速形成泪珠,寒风一刮,冻得脸颊刺痛。
好在,此刻,石有生和石奶并没有发现挽溪的这一异常。
黑夜吝啬,未曾赐光明于人间。
但它又很慷慨,比白天多了几分体贴。
恰是这份体贴,让人们尽情的藏匿,给了人间白天所不曾有的藏身之地。
“咕咕”
“咕咕咕”
破风组的鸡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应和。
天,麻麻亮了。
挽溪也敛了敛自己的情绪,快几步上前抓住了石有生的胳膊,乐呵呵地道:“爷爷,不用,不用,个和要去学校的小娃娃一起走。热闹,不瘆人,你和个奶多睡会,中午回来一起吃饭。”
石有生一听,也不做坚持,只是折中道:“那个和你奶陪你等娃娃们来,鸡刚叫,估计快下来了。”
雪愈来愈大,漫天的雪花纷纷飞舞,来一场属于他们的盛会。
挽溪挽着石爷和石奶缓缓挪到了场边用泡沫搭建的车棚下,再前两三步便是大路,他们就在这等着。
朦胧的天覆上了雪枝,盖住了老杏树的斑驳与活力。
石爷的手电筒无意间打向那侧,又赋予了那枯枝独特的美。
那美景,竟沾染了丝丝流雪,流雪肆意飘拂,停驻了车棚,拂在了衣衫,落在了地面。
挽溪三人作为景中人,也成了那美景中的一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