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无非,人、财、军这三点,财有陈七娘这支原始股,目前的话还算够用。人,现在低层的百姓对这大隋朝廷的不满情绪已经到了极限,只要自己稍一点怕是要炸开。这事他打算抄一些反诗,让陈七娘找人在合适的时候散出去,最闻名便是那首《莫向辽东浪死歌》了,不过这事急不得,不然容易提前爆漏自已。
这最后的军他得亲自去抓,什么时候枪杆子都得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但现在他得先看看他这把枪怎么样,就目前见到的这几位,他是很满意的,都是军户出身,自小便与刀枪打交道,身上多少留有父辈的影响,加上陈七娘日常的接挤,能吃口饱饭,身上也都还有把子力气,比起营养不良的农夫,他们好了太多。
几人穿过已经泛黄弯腰的稻田,沿着小河而上,一些在稻田里忙活妇人,不时的朝他打招呼。
“大郎这是又要进山?鲍娃也一起啊,路上当心些!”说话的这位算是鲍仔的丈母娘,丈夫早年便死在服徭役的路上了,剩她拉址一对子女,大女儿才刚满十七,和鲍仔看对了眼,虽未过门但亲算是订下,这年头也没太多的讲究,有时就为了口饱饭。
“张婶子,忙着呢,看样子今年收成会不错。”李超也热情的回应。
看着年近六十的老妇,但她实际年纪可能要小的多,常年超负荷的劳作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让这个时代的人大多看起来都早衰。同样的人也早熟的多,就如鲍仔他们也才十九二十,这在后世也许还在上学的年纪,懵懵懂懂,但这里却已是家中的项梁柱了。
“有甚么用?除去田赋租子,一家子连肚子怕是都填不饱,要没你和鲍娃平日里的接济,这日子能过的下去?”
“娘,莫担心,小萍呢?怎么就你。”鲍仔见了自己丈母娘也没半点紧张的样子,自然的打着招呼。
“说是去割猪草了,你带回来的那小野豕子,她可宝贝的紧呢!”这时代粮食可精贵,人吃都不够,哪里能用来喂猪,喂猪的只能是自己割猪草。最多惨点谷壳。
“那是我山上捉的野豕子,哪里养的熟,还不如杀了吃肉,免的养丧了肉!不与你多说了,我等进山去了。”
打过招呼一几人又继续往山里去,这山外劳作的人,实其也算是他们的眼线了,要是有什么动静,便会有人进山给他们通报。
这就是有群众基础的好处啊!不过也有负担,那便是要起事前,得提前把这些人安置进山里,不然以封建王朝的连座制度不想都知道是什么结果,可这大大小小的进山不难,可要在这山里活下来谈何容易,这也是李超觉得陈七娘计划行不通地方,他们终归不是真正的亡命徒,大多数人都是拖家带口的,不过那娘们看来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放弃家眷?亏想的出来,他李超要敢说出这话,那刚拉起的队伍人心立马就得散!
在翻过两座不大的山头后,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这里原先是矿场的烧炭场,矿场停了后这也就空了下来,李超一眼便看到二十几号人在一位近五十岁的老汉的带领下,在空地上操练。
老汉本名叫刘铁枪,是不是本名李超一时竟有些记不起来,反正打小都这么叫,他是为数不多活着回来的老府兵,和李大郎老爹是过了命的交情。
老汉见了李超,便朝着底下跟着他操练的小年轻摆了摆手,“娃子们先自个琢磨着!”
抽出空来,上前来重重的拍了拍李超的肩膀,“怎么,遭暗算了,在几个泼皮手里吃了亏?这明枪好躲,暗箭却是难防啊!不放心上可是能要了命的!”
“铁枪叔,教训的是。”面对说教李超干脆低头受教。
“嘿!还改了性子了?这是让敲开窍了?”刘铁枪察觉到了李超表现的与往日有些不同,但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太放在心上。
“铁枪叔,这个先不谈,我倒是想想听听你的想法,你觉得此次咱们有几成的把握?”李超转开话题问道。
“嘿!这有甚好说的,北上,十成十的回不来,这拼一拼咱们兴许还能活,怎地?你小子打退堂鼓了!”刘铁枪撇了他一眼后,冷声道:“你们是没亲眼见过那惨状,你看看当年去了辽东的有几个回来的?你老爹、还有陈都头,他们哪一个不是打了半辈子仗的?可不还是丢了命!”刘铁枪说到此处情绪变的有些缴动。
他指了指李超,又指指了那些三三五五围坐在一起的小年轻。
“你们再看看村中还有几个年纪比你们大的?再问问四周,有几个北上了还能回来的?”缓了缓又说道:“这世道、这朝廷、那些高堂之上的官老爷们,不让咱活了啊!这事咱们算是把脑袋提在裤腰上了,但也好过去辽东浪死强!”
他这一顿输出让在场的小年轻都低下了头,沉默不言,盘算自己家中有几个是死于服摇役、服兵役的。
李超看着众人的反应,这老铁枪是趁机做思想工作,还是真的只是有感而发?
他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铁枪叔,咱大家都知道这其中的艰难,我李大郎不曾生出过退缩的心!我相信大伙也没有!咱们得为自己,为家中老小,拼出一条活路来啊!
既然这世道不让咱活,那咱就反了这世道,这朝廷不让咱活,那咱就反了这朝廷!那当官的不让咱活,咱就先要他的命!”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静到李超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
“大郎说的是!脑袋都别裤腰上了,还怕个卵!”
鲍仔这一声像打开了开关,顿时一道道声音响起:
“对!还怕个卵!”
“大郎你读过书,见识广,你说怎么干?咱大伙听你的!”
“好!”李超干脆的拿过刘铁枪手中的短矛,手掌往上一握,顿时手上便破了口子红通通的,他高举血手,高声喊道:“我,李大郎,今日在此以血为誓,今后与诸位同进同退,绝不食言!”
“以血为誓,同进同退!”
“以血为誓,同进同退!”
大多都十多二十的小青年,情绪一让调动起来,啥都干的出来,纷纷也跟着划破手掌,高举着手大喊。
待众人稍平静下来后,这铁枪拿来一块干净的布条帮他包扎手上的伤口,看他的眼神却多了几分玩味,“竟干有的没的!你从七娘那拿来的粮食比甚什都管会。”
李超一瞄他的手掌,哪有半点血痕。
“看甚么看?你铁枪叔手上皮厚,还没来的及流血,不过,放心!真有啥事,我这把老骨头,定要死在你们这些娃娃的前头,这你们可別与我争。”说完他又压低声音耳语了一句:“这路数是七娘教你的?不会是在床上教的吧?”
李超看了他一眼,这老铁枪看着严肃,但开起车来也是不含糊,“铁枪叔,别乱转这话,免得败了人七娘的名声。亏你当年也没少受陈都头的恩惠呢!”
“怎么?真让你铁枪叔我说中了?怕啥,一码归一码,你真以为七娘与陈都头感情有多深厚啊!当年你要再大些,棸七娘说不得就是你呢!”刘铁枪嘿嘿的笑着,“不过,你这法子估计还得再使一次,别忘了咱今日还有一半的人没来。走罢,到旁边说!知你有事要问我。”
说起这以血为誓的行为,刚刚李超心里也犯嘀咕,看大家情绪来了,总觉自己总要干些什么,想着古代人都重誓,加上当时他情绪也起来,便来了这么一出,不过看来还有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