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超到达陈宅时,陈七娘已经在大厅中等待。见李超进来,她立刻迎了上来:“大郎,你说这差丁是真的只为收粮而来,还是咱们有风声传了出去,过来摸咱们底的?”
“谁正常来收租傭的会事先在村子外转悠,我猜这多半也是听了些风声,不过想来也还吃不准,借着租傭来试探咱们的,一会咱先配合着应下便是。”李超沉声回道。
陈七娘点了点头,眉间带着一丝焦虑:“我会安排人知会下去了,让各户要是让问到了,便少讲话,只是担心,他们怕是难藏的住事,万一让看出了马脚......”
李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沉声道:“七娘,不必担心。做我们能做的,能拖就拖,要拖不了,咱再另做打算,县里要真有甚么动作,想来也不会太快。”
陈七娘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有些不安:“我听你的。只是这风声谁传出去的?难不成这村中有人有了二心?”
“七娘,別多想、別多疑,这几日我都让人盯着呢,没人出去,且各户不都进了社么,不都在咱眼底下干活呢!你別忘了,咱隔壁还有个刘家盯着咱呢!”
李超不想她去多疑,怀疑的心思一但起了,便就再难以放下,便将事情都推给了刘家,在对于刘家的事上,他觉得对方多少也是猜到了些苗头,他们一天天结朋棸党、打兵铸刃的,县里山高路远的没发现正常,但离的近的邻居却是难于瞒的过去,只要对方不是傻子,慢慢的都能闻出点味来,何况这邻居和他们还不付,自然更加的上心。
明知这恶邻盯着自已,可能还会坏了自已的谋划,但李超能做的不多,盯上陈七娘这绝户的就他刘家?自古财动人心啊!刘家只过是冲在最前边的那个罢了,背后盯上陈七娘这白富美的眼睛不知道有多少呢?
他还没做好准备,动手了他立马就会爆露,但要不动手要不了多久也会让对方告发。
所以他选择了边磨刀子边盯着对方,他说要上门拜访便是要告诉对方“我手里的刀子,对付你是足够的,你敢去告发,我便先宰了你!”这一点上相信刘家那边是听懂了。但随着他刀子磨的愈发锋利,对方的压力也会越大,承受不住了就会把事情捅出去。
另一边进了村子的几个差丁,为首的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去寻陈家这党首,而是带着几个手下在村中转悠起来,看到人他便上去拉来问话。
“婶子,我看你们这收粮好似都不是各家收各家的,反像是有预计的一块一块的收,这活干的倒显的利落,这是谁出的主意啊?”为首的差丁向站在自已面前的农妇问道。
“回......回...回差爷,没甚么人教,地是我家的,乡亲们只是过来帮忙的!没人的主意,也...也没人教。”农妇显的很紧张,话都讲不利索。
孙远看着很紧张的农妇,这已经是他问的第四个了,得到的回答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明显的就是有人教过她们怎么回答的,而且这农妇表现出来的紧张,也不像是光面对差丁时的那种紧张。
“我看那山上聚了不少人,那是干甚么呢?”他又问道。
“那...那是办的工坊,去干活的每天管饭,所以村人们都往那去。”
“工坊?那是......”
“头儿,咱还是別多问了吧!赶紧去寻那党首,问问租傭的事,回去交差得了!”
孙远还要再问,他手下的差丁却是不愿意了,附在他耳边与他说道,还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看正吊在不远处的鲍仔等人。
来时大家都听了风声,说这村子可是可能要棸众闹事的,要不是上头逼的紧,难愿意进到这里面来,这要是空穴来风还好,但要是真的,他们进来真发现了什么,还能有命出去,这明显就是把他们当饵来用啊!
就你孙远会办事?就你认真负责?你不要命,大伙可还不想死,还是老老实实,走个过场,回去交差得了,怎么做那是上头的事。
“行!便依你所言。咱去寻那党首,问问租傏的事。”孙远笑着拍拍这手下,他们的心思他那里不懂,不过也对!上头这明显就是把他们当成了弃子来用的,他们如若都折在了这村中,这村子要造反的事便算是落实了。
他又何必非要查个究竟,万一这村子真就是动了心思,他这不是逼着对方动手吗?还是迷迷糊糊走个过场回去上报便好!
据说这党首陈家,男人前年战死辽东了,只余下家中的孤寡,听说还是个美妇,养了位力搏態罴的猛士护着,才让那些个乡中的豪强不敢妄动,那些个豪强他再了解不过了。
孙远带着手下步入陈宅,看见迎在院中的陈七娘和站她身后的李超,随即换上一副官派的笑容,拱手道:“在下孙远,县衙派遣,为核实租税而来,当面的便是陈七娘子吧?”
陈七娘眉眼微挑,回礼道:“正是民妇,孙差使光临寒舍,里边请。”
“多谢。”孙远微一颔首,随着陈七娘进入堂内,撇了一眼紧随其后的李超,
李超,目光如炬,同样凝视着孙远的一举一动。
“李哥儿,勇名在下也是早有耳闻,不过今日终算是见上了,果真如传闻般高大威猛。”
“孙差使也不差!”李超拱手回了一句。
坐在茶䅁前,陈七娘缓缓开口道:“往年这租傭,不都由乡里的乡老来收吗?怎么今年却是要孙差使亲自过来?”
孙远轻咳一声,开口道:“咱也直话直说,最近县里确是传了些异样……我过来也都是县中安排,也只为今年租傭一事,不为其他。”
陈七娘给他彻了杯茶水,又缓缓的问道:“租傭正税,陈家做为这党上的党首,自是会全力配合,只是此时各户地里的粮也都还没收完,也得请孙差使宽限些时日才是。
另还有一事,这军户依律应是免征这租傭的,去年县中说是人死藉退,一并也收了我等军户的租傭,可今年这党上有不少人,家中儿子也让点选上了,这可没再征这租傭的道理了吧!”
孙远点了点头,说道:“时日自是可以宽限,自要等各家收完了粮,只要夏收后纳粮便好,至于这军户的租傭,到底如何,县中也有章程,有囯朝律法在,怎么也不会乱来。”
孙远说谈租傭就只谈租傏,旁的一句也不多说,之后也只是装模作样的对比了田亩图册,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