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郑开渊在心神不宁中,一直等到了天色将暗,连下人送进来饭食都没去碰,一天两餐那是下层人缺粮少食没办法,对于不愁吃喝的官僚豪强们来说那是饿了便吃,一天吃个十顿都行。
但郑开渊此时,哪有心情,他现在是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也不得,在他又砸了一个茶杯后,终于,罗开进匆匆的赶了回来。
他那里还顾其他,快步的迎了上去,“罗先生,情况如何?”
罗开进本就上了年纪,这一天翻阅查找驿站的记录费了不少的心神,又匆匆的赶回来,也是累的可以,他缓了口气,才说道:“驿站那那边没有陈七娘往外送东西的记录,知道的...与她关系的人也一并看了,都没有。”
说完他想去找杯茶水来顺顺气,可是䅁桌上的茶壶茶杯都让郑开渊砸的差不多了,只得做罢。
听了罗开进的回报,郑开渊这才稍松了口气,“没有便好,没有便好。”
只是话音才落下,他不由的又多想,“罗先生,你说那娘们会不会另找人帮他将东西给送出去了?”
罗开进也是让问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要是人家自己走的官方的驿站,还能去驿站那边查查来往的信件记录,或看看这最近有那些往外送东西的邮差,可对方要是不走驿站,寻个商队或者是别的甚么旅人帮她去送,这上哪知道去!
“这得去问那陈七娘才能清楚了,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不行!这事必需得搞清楚,否则我心难安!让人现在就去将那民妇拿来!”郑开渊一拍䅁卓。
“不可啊!东翁,咱没理由拿人啊,那可不是普通的民妇,如此别人怎么看?那上头又会如何看?万一,一个欺压百姓,强抢民妇的罪责压下来,也好不到那去。”罗开进赶忙劝道。
郑开渊让他这么一劝也是回过神来了,盯着他的人可也多着呢!如此相当于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人家手中,不过,官差没理由拿人,匪徒强盗还不能抢人了?
为以防万一,这事还得再戴一层手套才行,最好让白沟乡里的那几家也出出血。
“告诉白沟乡那几家,让他们一块动手将人给我抢来,事情我会帮他们托着,事后怎么个章程再商议。”郑开渊说道。
罗开进咽了咽口水,本想要说他有更好的法子,但看他一副我意已决的样子,便也收了回去,先让他按自己的法子去办,成了自己也没亏什么,要是没成,到时自己再献计,反更能显出自己的重要。
陈七娘看着䅁桌上的布告,脸色复杂,这正是一张抄录的恩免布告。
她转头看向站在下首的铁柱,问道:“这东西谁给你的?”
“不认识?他说他也是个传话的,还说这东西衙门,门口便贴了一张,那上面还盖着当今圣上的大印和兵部的印章,这张便是照着那张抄的,我留了个心眼,过去看了,确实是有,那上面不但有大印,还有郡府和县衙的印。”铁柱回道。
陈七娘又看向䅁桌上那几张去年纳粮的单据,似是明白了,不由的又动了心思,要是早知道这事,将这些单据送了出去便足够将那些人搅个天翻地覆了吧!自己也没必要跟着大郎行这一步险棋了!
沉默了一会,她才如梦初醒般的摇了摇,心中自嘲:“呵!想什么呢?没大郞,也等不到那时候,那些人更不会让你出了这个县,大郎的法子才是最可能有一线生机的。”
“况且,大郎也是个重情义的,可以托付的!至少他对你和对敦子都很好。”她又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陈七娘实其一直都明白,那些人的目的便是想通过聚了她来呑并陈家的产业,从软的到硬的最后干脆想要用强的,无非就是想让她进了自家的门。自是不会让她走出这霍山县,之前那个让李大郎带人上山的计划,也不过是没办法下的,困兽之斗,所以在知道李超的计划后,为了争那一线生机,权衡下她便将所有的宝都压下了,包括她自己。
“嗯...我知道了,你去帮我喊一声大郎。”陈七娘收敛了心神对铁柱吩咐道。
“七娘,是出了什么事了?”李超一进门便朝陈七娘问道。他刚刚本打算抽个空去铁匠作坊那边看看火炮和火枪的进度,却让铁柱给喊了过来。
陈七娘示意他先去看桌上的东西,他粗略的一看,整个事情便有了个脉络,这些个封建地主官僚还真是坏的头项流浓啊!不过以这些个东西的尿性也是情理之中,之前他就隐隐的觉得不对,前世的记忆中府兵家庭是免税的,不然打仗时的武器铠甲甚至是战马从哪里来?
人死籍消,立马从军籍改成民籍,当年就上门逼税,吃起那些战死府兵家人的带血馒头,这不就是妥妥的动摇军心吗?那些还活着的府兵还敢卖命?那些屯驻在京都周围的府兵知道还不得立马就反了,两次征高句丽征召的府兵大多都还没归府呢,人数可不多少。
那皇帝再怎么蠢也不至于干出这种给自己挖坟的事!没想到问题在这,这些这官僚地主也还真是大胆,不顾朝廷恩免征收税收也就罢了,还敢明目张胆的开出官方正式的票据,上面这红通通的知县大印,足够死上几遍的了吧?
李超放下手中的恩免布告和纳粮的票据,看向陈七娘,这娘们不会是动了利用这事,搬倒那些官僚地主,从而保全自己的心思,动摇了革命的立场,生出了退却之心,不想跟着他一块干革命了吧?
不过立马李超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她要真动了心思,这事她便不会与自己讲了。
李超随即向她问道:“七娘,你怎么看?有什么想法?”
陈七娘看向李超会心一笑:“大郎,咱们不如将这水给他搅浑了!”
“我们这倒想到一块去了,”李超与她相视一笑,“咱不但要将这官场上的水给他搅浑了,刚好也借着将这县里的各乡也给他搅起来,到时咱们的同志便会更多!
还记得我之前写的那些东西吗?现在也是到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