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启洪满脸的不悦,他看向旁边的校尉,厉声问道:“几日前不是已经下了调令,让府兵归府了吗?”
“回都帅,调令未将前几日,并已经传到各团,只是还没有府兵归府,想来此时正是夏收农忙之时,府兵得需要些时日才能归府。”台下校尉有些紧张的回道。
“哼!”孙启洪冷哼一声,眼睛再次扫过下方的列队的兵卒,看到他手中拿着的武器,脸色又更沉了几分,再度问道:“军府中是少了甲兵?”
“回都帅,府中自是还存有些甲兵,只是......”他看向底下的兵卒,欲言为止。
道理很简单,府兵按律应是要自备武器铠甲、粮草军资的,但真要让他们去自备,那武器铠甲形式上根本就难以统一,质量上也难以保证,故一直以来都是由军府统一从尚方署采购,府兵缴纳钱粮到军府中后,再由军府进行发放的,可这时候这些兵卒还没缴纳钱粮呢!
校尉也是无奈,兵刃他还敢做主先发下去了一些,但衣甲他是真不敢做主,虽说军府也是有关于府兵装备的借贷,不过这事也不是他一个便能做主的,今年这些兵卒的情况,他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这万一这衣甲发下去了,不久这些兵卒北上了,这钱粮没能及时的收上来,这责他可担不起。
孙启洪那里不明白这些兵卒的情况,但有些事该做还是要做的,不然这些个兵士那甘心为你卖命!
挥挥手对着校尉厉声喊道:“勿要多说,且先发下!事情我来担着,至少这兵刃,都得让兄弟们备齐整了!”
听到他这么说,底下的士兵传出一阵吵杂,相互间交头接耳。
“弟兄们!如今咱这乡中出了匪乱,正是需吾等为国效力之时,本都也正是为此事而来!旁的吾也不多说,来人,抬上来!”孙启洪提高声量高声喊道。
话落他一挥手,同他前来的随从,立时搬上来了一个大箱子,并将其打开,那里面正是满箱的铜钱。
“此次随我剿匪者每人领粮三斗钱百文!如有立功者,必另有重赏!尔等可愿随本都,剿灭乱匪,还一地之安宁!”
“我等愿随都帅剿灭乱匪!”
“我等愿随都帅剿灭乱匪!”
一旁跟着孙启洪一同前来的随从先带头喊道。
有钱可拿有粮可领,底下士卒,立时,情绪热烈,加上有人带了头,也都纷纷跟着呼喝起来。
孙启洪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时军府之中多数是新卒,又是刚好是收粮的时节,军士个个都念着家中田地,士气难免低迷,他只能以此法来震奋军心,且这朝廷的兵役己压得这些军卒心生怨念,要没拿出点实际的东西这兵他不好带。
反正这耗费的钱粮又不是他自己出,到时回去找郑开渊他还能不给了?
还想再要训上几句,提震士气,可还没开口便让一声吹响的号声打断。
这是营中的示警号角,他自然认得,抬头去看一旁的校尉,想要一个答䅁。
“报!营塞西侧出现一股持械行伍,身份暂且不明!”一名匆匆来报的军士,让他迅速让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那里还顾其他,迅速往西侧营塞而去,上了塞墙,向着营塞外看去,一伙约莫几十人的行伍,携刀带枪的,出现在了河对岸的小土坡上,离着营塞还有约莫一里地的距离,站在塞墙之上已经能清晰的看到对方。
对方一行在河对岸便停了下来,不再前进,而是在一位手持一面红色大旗的高大青年的指挥下,往土坡上推上来一架装着大铁简子的怪异车子。
“这是归府的兵卒?为何不迅速归府而是跑到对面去!”孙启洪朝着旁边的校尉问道。
他根本就没往是有人来攻打军府的那方面去想,这军府都多少年没有人来攻打过了,最近除了北岗那边闹的大了点了,也没听说那里出了大乱,唯一九公山的山匪更是不可能来干这事,至于铁田村的那帮泥腿子怕是早吓的逃进山去了,那有胆子过来这边。
在说了就对方那一点人,这中间还隔着条河呢,难不能还能飞过来!所以他还是很放松的。
“都帅,那对面的便是铁田村的那一伙子!”
“甚么?”孙启洪不敢置信的喊出了声,他是万万没想到,那帮泥腿子胆子这么肥,他还没去找对方,对方却是先找了过来!
“彼娘的!”孙启洪狠狠一拍,他强压下立即点兵出去将对方拿下的冲动。
“唉哎!彼娘的!”
孙启洪那个懊脑啊,对方来的还真是时候,这时整个军府之中,调令才刚发了下去,很多兵卒还没的及归府,也才七八十号人,人数上差不多,要是都是老卒,他都要拼一拼。
但这新卒他却是一时也是拿不定了,加上还隔着一条河呢,要是主动进攻,就得渡过河去,这万一过让对方给堵在河岸边,谁胜谁负还真说不准了!
“传令下去,全营戒备,给我盯住了!”
孙启洪料定对面就是,探准了军府之中的兵力,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目的就是想透他出击,然后借着地利弥䃼人数上的劣势,以求吃了这府中兵力,他怎么会上当!
只是自己不过去对方也过不来啊!难道对面还打了甚么主意?对了!归府的兵卒!
他又迅速的想到了一点,对方这是怕军府招集了足够的兵力,那时他们根本无法力抗,便来这么一招,一来堵住这府中的兵力,二来是想截住那些接到军府调令陆续归府的兵卒!
对面也不全是没见识的泥腿子的啊!这归府的兵卒大多都是零零散散的归府的,很少会有成建制的,也难成建制归府,自纳户齐民之后,军户大多也都是与民户混居。
一党之中军户也就十多二十户,归府时最多也就是一党同为军户的结伴而行,也就是最多只有十几二十人,更重要的是府兵兵刃甲衣一般都存在军府之中,这意味这些归府的兵卒最多只有短棒短刀。
更是豪无防备,铁田村的事说到底他们并不敢声张出去,大多数兵卒可不知道他们剿的匪是铁田村,铁田村现在还不是匪呢!要剿了那才是匪。底下的兵卒还认为铁田村的那些是同样点选过府兵是同僚呢!这有算无心之下,这不就是给对方逐个击破的可能了吗?
这一下还真是捅在他腰眼子上了!现在派人出传信让各团兵卒集结后在一同归府怕是来不及了。且这调令都发出去三日了,还没人到达这事就透着古怪,那么多人对方不可能都拦的下来才对!
难道去年恩免的事,在这边也露了底了?这些兵泥子都知道了,也如北岗那边一样都要起来闹事!
想到这孙启洪已是一后背的冷汗,看着周围那些刚刚还表示要跟着他一同剿匪的兵卒,顿感他们随时都会要了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