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地笑,笑容有些疯狂,她有什么不敢的。
萧霁凤眼陡然暗下来,无一丝亮光,许久,低沉沙哑地说道:“你不该破坏游戏规则。”
对方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冰冷且炙热的薄唇狠狠地压下来,无情地碾着她柔软的唇角,窗外闪过一道惊雷,暴雨倾盆而下。
她打了他一巴掌,却换来更粗暴且炙热的对待。
极度混乱的一夜,山间的桃花尽数被打落,窗户被山风吹开,落入满室荒凉的雨,有几瓣零落的桃花被风卷进来,落在帘帐内,她想,桃花开尽了,春天走了,不会再来。
此后一年,摄政王以大帝姬身体不适,需静心调养,圈禁深宫,引得朝野震动。而深宫内,人人都知晓,摄政王时常歇在帝姬的朝华殿内,就连幼帝都不得近身,独占欲惊人。
*
帝都。
陆西泽猛然惊醒过来,掌心皆是冷汗,几缕碎发凌乱地垂下来,俊美冷漠的面容带着几分的震惊和晦暗。
“陆总,还没到别墅。”文理见他惊醒,神情阴鸷,声音都不自觉轻了几分,“您睡了二十分钟。”
才二十分钟?陆西泽看着外面浮华的京城夜景,他在梦里像是渡过了一年,而且是那样极度旖旎和悲凉的一年。
梦里,零落的桃花,明艳且冷漠的美人,他喜欢看她坐在殿内批阅奏折,一边教着她如何制衡朝野,一边吻遍她雪白的肌肤,像是一场百玩不厌的游戏,一遍遍地沉溺其中。
他忘记了萧家祖训和仇恨,只想撕碎那个冷漠美人的所有盔甲,让她在他身下一点点地绽放,可从始至终,她都冷静的,犹如捂不化的寒冰,冷眼看着他,然后不动声色地吞食着他的势力。
他也乐得让她强大,这样更能激发他的欲念和占有欲。
陆西泽伸手按着突疼的太阳穴,声音沙哑:“秋长歌呢?”
“秋小姐回庄园了。”文理低声说道,秋长歌真的狠,不仅将陆总送的人鱼之泪捐出去,还找宋星河来抬价,硬是逼着陆总掏了五十亿。
今日之后,陆总在帝都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是了。慈善晚宴一结束她就离开。
陆西泽凤眼幽暗,想起梦中发生的一切。如果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不会放手的。
*
“长歌!”温和充满力量的声音穿过层层迷雾,将她从梦魇中拉出来。
长歌猛然睁开眼睛,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傅怀瑾清俊斯文的面容出现在面前。
“你刚刚出了好多的汗,是被梦魇住了?”傅怀瑾递给她一块柔软的纱布,皱眉说道,“你时常做噩梦?”
她低头看自己的掌心,发现掌心都是冷汗,指尖深深掐住掌心,留下数道红痕。
见她敛眉不说话,神情冷漠的模样,傅怀瑾心口微紧,一言不发地帮她擦了擦额头和掌心的冷汗,然后取来药箱,给她的掌心上药。
“烤红薯熟了,要吃一点吗?”绝口不提梦魇的事情。
长歌回过神来,被壁炉的火一烤,身体暖了几分,又见傅怀瑾搬来了一个小火炉放在身边,顿时低哑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大约二十分钟,正好炉子里的红薯烤熟。”
原来只用了二十分钟,她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傅怀瑾给她倒了一杯姜茶。
她喝了一口,润了润干裂的唇角,见他拿着手术刀救死扶伤的手,帮她剥着红薯,顿时心尖一软,低低问道:“傅怀瑾,你觉得我如何?”
傅怀瑾手中动作一僵,许久,克制地说道:“很好,像是上辈子就见过的人,一见如故。”
她微微一笑:“那等我离婚,我们就在一起吧。”
傅怀瑾浑身紧绷,见她明明是笑着,眼里似有无数细碎的伤口,明明是那样温暖的话,她说时没有欢喜情爱,没有动情,亦没有欢欣雀跃。
他忍不住伸手,想抚摸她柔软的发丝,手停顿在半空,终是克制地收了回来。
傅怀瑾温润笑道:“这样的话,我会当真。”
长歌定定地看着他,视线滑过他的英气的眉毛,温润如深海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以及优越的下颌线,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他。
傅怀瑾这人,长得十分的光风霁月,一言一行都让人无比的舒服,像是一块圆润没有棱角的暖玉,他有在乎的人吗?有过疯狂的爱恋和无法忘却的人和事吗?
“你性格一直这样?从未大悲大喜过吗?”
傅怀瑾唇角的笑容微敛,许久说道:“我生来便是这样,无名大师说,我还没有遇到那个让我生出眼角泪痣的人,得修无数的因果,攒无数的福报,才能换来来世的短暂一面。”
长歌闻言嗤笑:“原来是个骗子,他是不是想诓你出家?”
傅怀瑾见她眉眼舒展开来,笑道:“被你看出来了。若是无名大师看到你,没准就会放弃我,改为游说你了,你看起来慧根很深。”
长歌:“我前尘往事纠葛极深,这辈子注定要困在心魔之中,不过能听着山间的钟鸣声,没准能早日摆脱心魔。”
“红薯熟了,可以吃了。”
两人绝口不提之前的那句无心之语,吃着烤红薯和甜酒煮蛋,聊着一些平日里不曾深聊的佛理道家学说,直到夜深。
长歌没有回庄园,烤着火,睡在橙园客厅的沙发上。
傅怀瑾看着她熟睡的睡颜,替她盖上毯子,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尖。
他想,他已经遇到了那个让他生出眼角泪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