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良善的傅医生微笑地看着气得火山喷发的老爷子,不软不硬地笑道:“您别生气,长歌心里有怨气是正常的,当年长房一脉害她流落在外二十多年。
这些年她吃尽了苦头,如今凭借着自己在娱乐圈闯出了名头,更是得到了上面的嘉奖令,若是如此轻易地就答应回季家,别人会说她没有骨气。
怎么也得等季明业父子给她一个交代,再回去吧。”
一顿话,说的温和,却将所有的锅都扣在了季家身上。
季家老爷子看着他绵里藏针的笑容,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这是逼着他处理长房一脉!傅家这小子,纯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以前圈内是怎么夸他的,仁心仁术,千年难得一遇、清心寡欲的高尚之士,啊呸!
老爷子沉下脸,不耐烦地说道:“我不与你说,你让那丫头自己跟我说,有什么要求现在就提,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呵~”轻笑声传来。
“长歌,你来了。”季成泽有些激动地喊道,握紧妻子的手,眼圈发红道,“安然,这就是囡囡,囡囡回来了。”
安然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冲着秋长歌露齿一笑,笑容纯真如少女。
长歌唇角讥诮的笑容收起,看了一眼这个血缘上的亲妈。虽然她不是原主,不过对这个因为孩子走失而疯癫了二十多年的温柔女子,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她冷淡地开口:“季先生,安然见不得外人,你不该带她来这么嘈杂的地方,若是你不会照顾人,我可以请人照顾她。”
季成泽被她不冷不淡的语气训斥的脸色发白,他知道自己不该带安然过来,如今被女儿训斥,也是他应得的,只是……
季九叔一脸心酸地欲言又止。
长歌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助理和杜敏,示意她们带安然去保姆车里,免得被季家人刺激到。
杜敏和小助理飞快地上前来,温声细语地带着安然往旁边走。
安然一走,长歌的脸色彻底冷下来,看向车内的季家老爷子,神情冰冷道:“老爷子的意思,我提的所有要求都能满足?”
“那可不行,也得看什么要求。”
“只要不过分,是可以满足的。”
季家各房的人纷纷从车上下来,七嘴八舌地说道。开玩笑,蛋糕就这么大,秋长歌要是吃了大头,那他们就没的吃了。
也不知道老爷子抽的什么风,原本都将季成泽撵出家族了,也不怎么重视这个从小就流落在外的孙女,突然之间就要将人接回来,还这么隆重。
全家上下,只有秋长歌能让老爷子亲自来机场接人。难道传言都是真的?
若是秋长歌真的如传言所说的那样,被上面无限重视,那简直就等于多了一柄尚方宝剑!不,两柄!还有一柄是跟傅家的联姻。
“你想提什么要求?”季家老爷子拿捏地开口,眼底精光一闪,全是算计。
季家人屏住呼吸,齐刷刷地看向她。
傅怀瑾也微微惊讶,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
长歌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摸到第十七颗的木珠,慢条斯理地说道:“季明业父子判刑二十年起,季家以后由我接手,老爷子当面向陆西泽道歉,去随家人的墓碑前忏悔,求得原谅,然后退出家族事业的管理,换个安享晚年。”
四周鸦雀无声。
季家人目瞪口呆,阿西吧,这是提要求,这是要老爷子死!
他们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人敢跟老爷子这么说话。让老爷子去道歉,去墓碑前忏悔,这不摆明了说当年随园的事情有老爷子一份吗?
老爷子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这等于是将他的脸面和尊严丢在地上踩,就这样才算勉强换个安享晚年,狠,还是老九的女儿狠!
各房的人一边惊叹一边兴奋之际,季家老爷子已经气的浑身发抖,拿起拐杖就要抽秋长歌。
“老爷子,请自重。”
傅怀瑾面无表情地伸手握住了那根重金打造,代表身份和地位的拐杖。
“傅怀瑾,你放肆。我教训季家不孝子孙,你傅家也要蛮横地插手?”老爷子疾言厉色地骂道,“你爸在世的时候,也不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
老爷子盛怒,常年身处高位的威严和压力陡然外放,活在老爷子阴影下的季家人纷纷变脸,不敢吱声。
傅怀瑾面不改色,微笑地松开拐杖,将长歌拉到了自己身后。
“抱歉,是我有些急了。”
长歌目光微深,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傅怀瑾,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别怕!”傅怀瑾回头看了她一眼,低低地温柔地安慰道。
长歌:“!!!”
她真没怕过!
有傅怀瑾护着秋长歌,老爷子这大家长的铁棒压根就打不到秋长歌身上,这下子局面陡然僵持住了。
老爷子骑虎难下,脸色铁青,其他人都作壁上观,压根就不想趟这趟浑水。
秘书见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傅医生,您这样护着秋小姐,只会激化矛盾,对秋小姐算不上是好事,秋小姐日后总是要回季家的,要是传出去说她不敬长辈,六亲不认,谁面上都不好看。”
傅怀瑾温润笑道:“谁说长歌日后一定要回季家?我是养不起她吗?何况凭长歌的能力也养得起自己,常秘书,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如今已经不兴道德绑架那一套了。
软饭也别硬吃。”
常秘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第一次领教了这位傅家子弟绵里藏针的厉害。
傅怀瑾不仅通人情世故,甚至口才了得,这搁古代也得是舌战群儒的言官,阵前靠三寸不烂之舌杀敌的军师。
长歌闻言低低笑出声来,轻轻戳了戳傅怀瑾的手心,对方指尖用力地回握。
“长歌,你跟爷爷好好说,大家都别生气,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季成泽在一边欲言又止道。